方略已定,兵分三部。
一部主力由甘陵統帥,繼續圍困冀縣、防備漢陽、南安各城援軍;一部分卒由張遼統領,負責守住攻取的城邑和隴坻的山道隘口;最後一部,則是楊豐引軍六千,向西北方的大河上游趕去,攔截可能已經在回援路上的韋康州兵。
從冀縣越祖厲,抵達大河,與從姑臧返回 陰,前往大河,這兩條道路的距離相差不遠,楊豐軍提前出兵,花了七天的時間,搶先一步趕到了大河渡口。
駐守渡口的州兵不堪一擊,紛紛投降了洶洶來襲的楊豐軍,只是河津附近的船只都被征集到了對岸渡口,楊豐軍無法趁機摧毀州兵的過河船只,將州兵阻隔在大河彼岸。
一旦韋康的州兵返回,擁有舟楫之便的他們就擁有更大的主動權,他們可以沿河搜尋其他渡口擺渡過河,而統兵攔截冀縣援軍的楊豐,如果采取沿河布防、攔截的保守方略,則需要修建烽燧、營壘等大量工事,並且在攔截過程中也難免會陷入耗費時日僵持不下、被動防守捉襟見肘等困境。
主動截擊韋康的州兵,則不存在這方面的困境。
但楊豐軍卻要承擔更多的風險,畢竟兵法有雲,“窮寇莫追但、歸師勿遏”,面對人數眾多、歸家心切的涼州州兵,以劣勢兵力悍然截擊,難以避免會陷入一番苦戰,而這種苦戰不下的巨大風險,也是楊豐諸將不願意貿然嘗試的。
眼下唯一值得一試的,就是楊豐佯裝放棄佔據的河津渡口,實則暗中埋伏兵馬在渡口附近。待到韋康率領的回援州兵半渡之際,再一聲令下,鼓噪殺出,將首尾不能相顧的涼州州兵殺得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這既契合“半渡而擊”的兵法之道,又符合大軍圍城打援、速戰速決的用兵思想,作為主將的楊豐思索過後,當即決定采取此計,並火速派出騎兵在東岸搜尋適合兵馬埋伏的隱秘之處。
馬超、 英、 義,這一批涼人出身的少壯派軍將,儼然也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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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東岸,帶著一隊騎兵搜尋地點的馬超與返回的 家兄弟踫頭了。
當得知馬超同樣一無所獲的時候,麴光不禁揶揄一笑,自顧自地說道︰
“我們找遍了這一段大河,找到了好幾處適合斥候埋伏眺望的地方,但適合用來隱蔽大軍的地方卻寥寥無幾,要麼就是距離太遠,要麼就是太容易被敵軍的斥候發現。”
說到這里,麴光就忍住不看了馬超一眼,繼續說道︰
“我等兄弟是長處河北,對于涼地的地理知之甚少。可馬君不是久居涼地、熟知邊情麼,怎麼也會找不到合適大軍埋伏的隱秘之地呢?”
“光弟。”經歷起事諸仗劇烈變故之後,整個人發生蛻變的 英察覺到了麴光話里的異樣,他狠狠瞪了惹是生非的麴光一眼,制止他再去挑釁馬超這匹桀驁不馴的野馬。
馬超是不受其他將領的待見,但是他們 家子弟初來乍到,又豈是能夠處處惹事的主。
馬超倒是沒有立即動怒,他瞥了一眼 英,冷峻的臉上突然浮現一絲笑意。
“地方我是找到了,就怕你們不敢去罷了!”
“呵,我等有何不敢去的?”麴光見到馬超面露不屑,他哼一聲,也不甘示弱地回應道。
馬超見狀,冷然一笑,當著 家兄弟的面,他手舉馬鞭,指著一水相隔的對岸說道︰
“在那里有一段廢棄的河堤,堤下適合埋伏大股人馬,而且地勢較低,剛好被山丘擋住,不僅在這里看不到一絲痕跡,站在對岸河津的敵將,也一樣看不到伏兵的動靜。對岸那里的堤下,才是最好的大軍藏伏之地。”
“荒唐,我等只听過、在河津附近埋伏、等到敵軍半渡再出兵襲擊之,還沒听說自己是先跑去對岸伏擊敵軍的,一旦大軍暴露了行蹤,那不是自尋死路。”
麴光听到馬超的話,不以為然,當即反駁說道。
馬超卻懶得理會他,繼續說道︰
“在東岸設伏,就算恰好有合適的地方又能如何?敵軍渡河的斥候又不是瞎子,指望敵軍倉促回援、不探明前路來取得‘半渡而擊’的勝利,還不如自己悄悄渡河,迂回繞後,跑到渡河敵軍的背後發起突襲!”
“那這麼多兵馬,缺少船只,如何暗中渡河過去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