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飛沖天遼東鶴對柳三哥倍加贊賞,言畢,手一拱,腳一點,如一縷輕煙般飄出山洞。最快更新)
梅歡歡對王小二道︰“我知道,你是真的柳三哥。”
王小二笑道︰“喲,你的眼楮真厲害。”
梅歡歡道︰“當然啦,你要不是柳三哥,口才怎麼會那麼好呢。”
王小二問︰“你怎麼知道柳三哥口才好呀?”
梅歡歡道︰“大家都說,柳三哥機智百變,聰明過人。”
王小二道︰“聰明過人,也不一定口才好呀。”
梅歡歡道︰“口才好的人當然就聰明啦,一個傻瓜蛋,口才肯定不會好。”
王小二點頭笑道︰“也是。”
李珊瑚瞪了王小二一眼,道︰“你美吧。”
王小二哈哈一笑。
梅歡歡對李珊瑚道︰“我知道,你不是南不倒。”
李珊瑚奇道︰“他可以是柳三哥,我為什麼不可以是南不倒呢?”
梅歡歡道︰“無論他是與不是柳三哥,你都不是南不倒。”
李珊瑚道︰“難道我長得不象南不倒?”
梅歡歡道︰“你即使長得跟南不倒一模一樣,也不是南不倒,最多只是個冒牌貨。因為,就在前不久,南不倒已被我與丁飄蓬救出了魔窟,不巧,半路上撞上她曾祖父南極翁,硬生生給搶走了。你說,你還能是南不倒麼?”
三人大笑,梅歡歡問李珊瑚道︰“兄弟,你叫啥?”
李珊瑚道︰“我,我叫黑……黑豆。”
梅歡歡道︰“咋整的,連自家名字都記不起來了,看來,連名字都是假的,大概你也是女扮男妝吧?”
李珊瑚道︰“不,不不……我是男的。”
梅歡歡朝她瞥了一眼,依舊滿腹狐疑,心道︰管他呢,是男是女,跟我有啥關系。她是個直爽性子,便自報家門道︰“得,我才不管你是男是女呢,我是女孩子,真名叫梅歡歡,是女扮男妝,丁飄蓬的朋友。”並敘述了與丁飄蓬失散的經過。
眾人正在議論如何走出**谷之際,一只小黃狗歡叫著沖進山洞,梅歡歡見是阿汪,大喜過望,旋即抱起小黃狗,問︰“阿汪,丁飄蓬呢,阿汪,蓬蓬在哪兒呀?”
丁飄蓬如一陣風似的從洞口刮了進來,梅歡歡投入丁飄蓬懷中,喜極而泣。
眾人相見,俱各大樂,丁飄蓬邊撫慰著梅歡歡,邊與王小二打招呼,道︰“小二,你也在這兒啊,太好啦,剛才在山神廟,膽子夠大的呀,想不到你的膽子變得越來越大啦。”
王小二道︰“我膽子本來就不小嘛。”
梅歡歡道︰“原來柳三哥的小名叫小二啊。”
丁飄蓬道︰“唉,你會不會搞錯喲,他又不是柳三哥,他叫王小二。”
梅歡歡傻眼了,道︰“原來,是冒牌貨呀,如今假貨太多了,本姑娘看走了眼。”
王小二道︰“這不能怪你,我的易容術得自柳三哥的真傳,當然就能亂真啦。”
梅歡歡道︰“難怪那麼象呢,那口才呢,莫非也是柳三哥教的?”
王小二道︰“好象也是。”
李珊瑚道︰“別听他瞎吹,他是個牛皮大王,就會胡編爛造,吹起牛來,一本正經,比真的還真呢。”
梅歡歡道︰“黑豆,不能那麼說,你看,他這麼一吹,就把一飛沖天遼東鶴給吹跑了,這也是本事,不服不行呀。”
丁飄蓬擂了王小二一拳,道︰“小二,真行啊,能使歡歡佩服的人不多,只有柳三哥與你,我也輪不上啊。”
王小二看看李珊瑚道︰“黑豆,听听,跟著我沒錯吧,連飛天俠盜都佩服得五體投地呢。”
李珊瑚道︰“別人我管不著,反正我看不起你。”
梅歡歡奇道︰“你說啥?你是他什麼人?一個趕車的,竟敢說看不起老板,你倆究竟是啥關系?我糊涂了。”
王小二見李珊瑚臉紅了,頗為難堪,道︰“是我好說話,把他慣的,這叫‘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呀,不過,黑豆心地善良,俠肝義膽,武功也不錯,故我讓他幾分。”
梅歡歡道︰“也是,要是沒有黑豆出劍相救,遼東鶴的‘極痛死穴’一旦出手,本姑娘安有命在,多謝黑豆救命之恩。”
梅歡歡至此才補上深深一福,李珊瑚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眾人在石床上坐下,交談甚歡。最後決定,先找南不倒,再找柳三哥,他們均認為柳三哥是死不了的,話是這麼說,心里卻不踏實,據南不倒說,柳三哥傷得夠嗆啊。
***
還好,柳三哥的傷口並未崩裂,他從七龍堂全身而退後,回到了密林中。
同花順子在車內打著盹,等三哥回來。見三哥毫發未損回來了,自然十分高興,問南不倒找到沒有,三哥搖搖頭,懶得說話。
車內溫暖如春,同花順子幫三哥脫下衣衫,清洗傷口,敷上金創藥,包扎傷口,動作十分小心,事畢,伺候三哥躺下,便要去車外為三哥值巡守夜,三哥不讓,道︰“你也睡在車內吧,好好歇一晚,有大黑在車外守候,啥事兒也沒有。今晚好好睡,明天去長白山,這一路大黑沒走過,不認路,你得趕車問路,非常辛苦,我要在車內靜養,不能幫你,只有這樣,傷口才能好得快一點。順子听話,睡吧睡吧。”
同花順子卻道︰“听話行,只是我有一個要求,不知三哥能不能答應。”
“要是不答應呢?”
“那我就不听話,你叫我睡覺,我就醒著,你叫我醒著,我就睡覺,你叫我做好人,我就做壞人,你叫我不做賊,我就做大盜。你知道我是個不怕死的人,我要逼著你殺死我。”
“啊,順子,你瘋了!”柳三哥從床上坐起道。
同花順子道︰“三哥,我沒瘋。”
柳三哥道︰“說,啥要求?”
同花順子轉身,跪在三哥跟前,連磕三個響頭,道︰“師父,受徒兒一拜。”
柳三哥道︰“我當是啥要求呢,原來,你是想拜我為師啊,你可知道,我昆侖派規矩森嚴,若是作奸犯科,為非作歹,昆侖劍客均有權清理門戶,輕則廢掉武功,重則取其性命。”
同花順子道︰“我知道,我想學好本領,做一個俠客,象你一樣伸張正義,除暴安良,扶危濟困,救助孤兒。”
“救助孤兒?”柳三哥詫異道。
同花順子低頭沉思,道︰“對,救助象我一樣失去父母的孤兒,免得他們為了生計,淪為小偷,成了**混混。”
柳三哥笑道︰“好,這個心願好,真好。徒兒起來,不必多禮。”
同花順子咧嘴一笑,道︰“你收我為徒了?啊,師父?”
柳三哥道︰“是。不過,我要給你取個名字,姓童,兒童的童,名順子,往後就叫童順子吧,同花順子畢竟不象個人名呀。”
同花順子大喜,道︰“多謝師父,童順子給你叩首了。”又趴在床上磕了三個響頭,這才一轉身,坐在床上。
柳三哥道︰“順子,睡吧,明兒的道不好走,山高路險,冰雪封道,養足精神才能對付。”
“是。”同花順子一骨碌在柳三哥身邊躺下,他裹著光板子羊皮襖,一會兒,便打著呼嚕,墜入夢鄉。
柳三哥的睡眠卻糟透了,似乎睡著了,又似乎沒睡著。他心里牽掛著南不倒,眼里老是晃蕩著南不倒的笑靨,耳邊常響起南不倒的笑聲,只要一靜下來,無論是醒著還是在夢里,都一樣。這些天,南不倒不在身邊,覺得活著真沒勁,每天的日子過得既乏味又漫長,明明是紅日高照,晴空萬里,在他眼里也成了陰霾密布,死氣沉沉。
他明白,如今最重要的是療傷,只有盡快恢復功力,才能救出南不倒。他強迫自己切斷對南不倒的胡思亂想,服藥後,調停氣息,聚精會神,讓昆侖九天混元真氣在四肢百骸流轉,唯有如此,功力才能恢復得快一點。
柳三哥的身體,具有超常的自我修復功能。今夜,他自忖功力只有四成,過了今夜,能恢復到五成,一般一天能恢復一成,只要功力恢復到七、八成,戰勝白毛風就有把握了。
與白毛風、龍卷風已數度交手,對這兩個對手的刀術套路,已牢記在心,如今,他在研磨自創一套新劍法,務必能在數招之內,出其不意地將對手釘死在劍下,免得到時候讓他倆給跑了。如今,劍法已研磨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幾個細節還需推敲……
天大亮,林中鳥雀噪楮,柳三哥推醒了還在呼呼大睡的同花順子,師徒二人起來,跳下馬車,三哥向同花順子傳授了昆侖功夫的基本心法,點撥了幾招拳劍功夫,同花順子頗為欣喜,牢記在心,比劃演習了一會,便開始支鍋做飯,溜馬喂馬,在馬車底部的爐子里添加木炭。柳三哥則進馬車歇息,稀飯做好了,端進馬車,伺候師父用餐,一應雜務均由同花順子辦得井井有條,也不用三哥費心。三哥唯一能做的事,便是打坐調息,養精蓄銳。
吃喝完畢,同花順子便趕著馬車向長白山進發,山高路險,冰雪塞途,又不認路,途中一應瑣事歇腳打尖,問路趕車,全由同花順子操辦,山路越來越陡,有時,還要推車前行,同花順子辦得盡心盡力,根本不用三哥操心,三哥一心一意在車內調息運氣,養精蓄銳。
也許是數夜沒有睡好的緣故,在路上,柳三哥竟睡著了,睡得又沉又香。
***
道士背著南不倒走出了**谷,他氣喘吁吁,對南極翁道︰“太公,我走不動了,歇一會兒,行麼?”
南海仙童惱道︰“不行。”
南極翁道︰“仙童,得,讓小道士歇一會兒吧,哎,現在的年輕人真沒用,哪象我們年輕時,一口氣奔走幾十里,不帶氣喘的。”
眾人挑了個避風的地方坐下。
道士問南極翁︰“太公,你要去哪兒?”
&nb)”
“到了鎮上,能放我走嗎?”
“放你走,讓你去報信,再來追殺老夫不成?不能,等到老夫離開白河鎮後,就放你。”
“太公,小人哪敢啊,你放了小人,小人也不敢回廟了,回去肯定沒命了,小人得遠走高飛,找個地方藏起來,從此跟暗殺幫脫離關系,重新做人。太公,你住在鎮上的哪家客棧呀?”
“不去鎮上,去白河鎮南郊。”
“南郊也沒有客棧呀。”
“誰說我住在客棧里,不是客棧就不能住麼?!鎮上盡是白毛風的眼線,能住嗎,到地頭你就知道了,哪來那麼多廢話!”南極翁斥道。
只歇息了片刻,南極翁拍拍屁股起來,對道士道︰“背上不倒,上路。”
道士無奈,只得掙扎著起來,背起南不倒走人。心道︰“這也叫歇腳啊。”卻又不敢吱聲。
南極翁已是一百余歲的耄耋老人,在夜色里,他扛著鶴杖,卻依舊健步如飛,神采奕奕。
黑夜中,道士打頭,南海仙童等人隨後,一行人向白河鎮南疾行,只听得 嚓 嚓,踩著冰雪行走的腳步聲,在他們身後,神不知,鬼不覺,跟著野山貓二黑。
在白河鎮南郊,大路西頭有一道山坡,山坡上榛莽叢生,山坡後有一戶農家,四五間低矮的土坯房,房後是一片高大青翠的美人松,周遭圍著木柵欄,房上、木柵欄上復蓋著厚厚的積雪,房檐下掛著干辣椒與包米棒子,窗戶上貼著喜慶的窗花。這就是南極翁租住的農家,農家的主人是一對上了年紀,不問世事的夫婦,象許多農戶一樣,家里養著一頭看家護院的大黃狗,若要避人耳目,住在這種偏僻的地方是上上之選,大路上的行人根本就看不到山坡後還有一戶農家呢。
野山貓二黑看著南不到等人進了農家院子,才返身悄悄溜走了,它要去哪兒?沒人搞得清。
南極翁等人一進院子,大黃狗便叫了起來,老農夫披上衣服,將房門打開一條縫,探出一個頭來,見是房客回來了,便喝斥黃狗噤聲,黃狗頗通人性,立時躲到門斗里去了,不再叫喚。
院內正房,是南極翁等人的下榻處。正房分為東西兩間屋,東屋雖不高敞,卻頗為寬暢,南海仙女點上油燈,眾人在東屋落座,南極翁與南不倒坐在炕上,其余眾人坐在凳子上。
南海仙童用爐鉤撬開了爐子,立時,爐中的火舌呼呼叫著竄了上來,爐子旁堆著一堆煤,爐內的黑煙,通過紅磚砌成的火牆煙道,從煙囪飄散開去,火牆散發的熱量,可供東西兩屋取暖之用。爐子旁有只水缸,水面上漂著只葫蘆瓢,南海仙童用瓢勺了一杓涼水,咕嘟咕嘟喝了幾口,爐子上座著茶壺,壺內的水開始沸騰起來,南海仙女為南極翁與南不倒斟上茶,南極翁捧著茶杯,坐在暖暖的火炕上,喝了兩口茶水,他的雙頰一片陀紅,雙眼炯炯,直盯著坐在對面的道士,盯得道士心里發毛,渾身不自在。
南極翁道︰“小道士,別怕,我不會要你的命。”
道士打著哆嗦,道︰“太公年高德昭,貧道想,太公定會高抬貴手,放小人一條生路。”
南極翁笑道︰“你不要給老夫戴高帽子,老夫不吃這一套。放不放你生路,要看你老實不老實,老實听話,就有活路,耍花招,使心機,就是找死。”
道士道︰“貧道不敢,貧道听話,太公怎麼說,貧道就怎麼做。”
南極翁問︰“你叫什麼名字?”
道士道︰“小人叫覺悟。”
“你是假道士還是真道士?”
“以前是真道士,五年前,白幫主,哦,白,白毛風殺了山神廟的道長,逼貧道等人入伙,貧道等被逼無奈,便加入了暗殺幫。從此,山神廟便成了白毛風在長白山的一個窩點,貧道便成了假道士,不過,貧道可沒做過傷天害理之事。”
“諒你也沒那個膽量。”
“是,是是,太公的眼楮真厲害,一眼就將小人看到底了,貧道從小膽小,見不得血,一見血,就頭暈惡心,同道都罵貧道是個膽小鬼。太公,小人斗膽再問一句,明天能放小人嗎?”
南極翁道︰“我高興放就放,不高興放就不放。”
“這,這這……”
南極翁頓著烏木鶴杖,道︰“你給我過來。”
覺悟慌神了,道︰“啊,啊,干啥?”
南海仙童怒道︰“叫你過去就過去。”
他一把抓住道士後衣領,象提小雞似的提起,將他提到南極翁身邊,撲 一聲放下,覺悟匍匐在地,連連叩首。
南極翁厲聲喝道︰“起來。”
覺悟道︰“是。”
南極翁問︰“你是不是左撇子?”
“是,是右撇子。”
南極翁出手如風,駢指如劍,在他前胸、右臂上點了五指,頓時,覺悟右邊身子麻木,變得軟綿無力了。他道︰“太公,你,你為何要點小人穴道?”
“怕你跑了。我這手法叫半邊麻,點一次穴道半邊身子能麻十天,吃喝拉撒睡,自理無礙,卻渾身無力,只能瘸著腿走路,料想讓你跑也跑不了啦,哈哈,半邊麻可是老夫的獨門手法,非常管用,十天之後,你就能恢復如常。覺悟,你大可放心,不必害怕。”
覺悟道︰“太公,其實,你不點小人穴道,小人半邊不麻,也不敢跑。”
南極翁道︰“騙鬼啊,我才不信呢,小騙子想騙老騙子呀,沒門兒。老夫混跡江湖數十載,從來不信別人的話,否則,就活不到這把年紀了。小道士,你走回座位試試。”
覺悟瘸著腿,挪到了座位上坐下,果然行動遲緩笨拙,如同殘疾人一般。
南極翁對其再也不聞不問,他今兒興致極高,毫無睡意,喝著茶,笑眯眯地看著南不倒,道︰“終于找到你了,找了半年啦,哈哈,終于找到啦,這叫皇天不負有心人啊,不倒,你想想,太爺容易嗎。”
南不倒道︰“謝謝太爺,太爺真不易。”
南極翁道︰“要不是自己人,誰會那麼找你呀,你看,那個柳三哥,緊要關頭,跑得影子也沒了。”
南不倒道︰“太爺,是我叫三哥跑的。”
南極翁道︰“你是客氣客氣,他是老實不客氣,太爺要是真愛一個人,寧死也不跑。”
南不倒道︰“我要是真愛一個人,寧可自己死了,也要他跑。”
南不倒道︰“不倒,唉,你真是太厚道了,象咱南家的人,不過厚道過分,吃虧也過分,不提姓柳的了,免得大家不高興。我問你,龍鳳笛還在嗎?”
南不倒道︰“在。”
“你的兩只鴿子呢?”
“在柳三哥車上。”
“你為何不吹龍鳳笛,招引鴿子與柳三哥來救你?”
“吹了,上次,就是因我吹了龍鳳笛,柳三哥才騎著快馬,尾隨信鴿來七龍堂救我,見我遇險,他情急亂神,不慎中了龍卷風一記暗刀,流了好多血,嗨,三哥呀,多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沒有,你沒有害他,是這個油頭小光棍學藝不精,枉為天下第一劍客的美譽了,哎,不倒啊不倒,你啥時候能變得聰明一點呀,女孩子千萬不能痴情,不對,無論男女都不能痴情,痴情一時,後悔一世。
“太爺年輕時,吃足了痴情這個虧,今天,正好是個機會,把我從前的經歷說給你听听,免得你象太爺一樣吃虧上當。那時,我在雲南昆明行醫,滇池碼頭邊上有一家興隆過橋米線店,開店的是一對中年夫婦,我常去興隆店吃過橋米線,不是因為興隆的米線做得好,其實極其一般,也不是興隆的米線價格便宜,其實一點兒都不便宜,是因為老夫婦的閨女長得靚呆了,她只有十五六歲,叫小紅,身姿婀娜,肌膚勝雪,有一對烏溜溜會說話的大眼楮,把人迷死。那時,我只有二十來歲,也不懂男女風月之事,去吃米線是假,看小紅是真,有時肚子不餓,也花兩個銅板,去興隆店磨蹭,扒拉著米線,與她搭訕,小紅說話的聲音真好听,能跟她說上幾句話,能樂上好幾天。我想,若是娶她為妻,這輩子就心滿意足了。
“那時我還沒出名,很窮,只得四處去行醫賺錢,不能老守在一個地方。一次,我去大理行醫,過了兩個月,回到昆明,就去興隆店,只見老板與老板娘愁眉不展的模樣,也沒見著小紅,我問老板‘小紅呢?’老板道‘病了。’‘啥病?’‘著涼了,肺癆,咳血發燒,神智不清,四處求醫問藥,病情卻越來越重了,前些天,郎中竟搖頭道,沒救了,給小姑娘準備後事吧。哎,別說了,看來小紅的命是保不住了,這些天,連她媽都認不出來了。’我听後大驚,道‘不會吧,我是郎中,能治好她,我來治吧。’老板苦笑道‘她的病,昆明城最好的郎中都去看過了,你一個跑江湖的草頭郎中,能治好就怪了。’這時,老板娘道‘當家的,死馬當作活馬醫,讓小伙子試試嘛。’老板道‘試只管試,銅板我可一個子兒也沒有,為了給女兒看病,壓箱底的一點銀子全花光啦。’我道‘不要錢不要錢,算我義診。’十天後,在我的精心治療下,小紅的病好了,老板與老板娘自然喜出望外。從此,我與小紅好上了,老板與老板娘似乎也默認了我這個未來的女婿,我把賺來的錢全花在了小紅身上,給她買漂亮的衣服,買首飾,只要她喜歡的,我就給她買,還時不時把行醫賺來的銀子,塞給她父母,貼補家用,討兩老的歡心。銀子不多,可全是我從牙縫里一點一滴摳下來的呀,我恨不得把心也掏出來給小紅。逢到雨天,我便與小紅貓在閨房里,說悄悄話。我倆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跟她在一起,時間過得特別快,一抬眼,天就黑了,一眨眼,夜就深了,我握著她的手,發誓永遠愛她,她偎在我懷里,發誓永不變心。”
南不倒笑道︰“後來,你倆分手了。”
南極翁道︰“咦,你怎麼知道的?”
南不倒道︰“我還知道,昆明大戶人家的一位少爺,看上了小紅,將小紅娶走了。你為這事傷透了心,連死的心都有了,投河自殺沒死成,因為你會游泳;上吊自殺沒死成,不巧繩子斷了;割腕自殺沒死成,心不夠恨,劃破了皮,沒傷著血管。真叫個慘!小紅卻非常高興,她象是忘了當初的誓言,你問她,還記得發過的誓嗎?小紅道,你還記著那些話呀,傻不傻,還當真了呀!氣得你臉色刷白。你道,我救過你的命啊。小紅道,這不假,你想要多少錢,說個數。你道,不是錢的事,再多的錢也付不清我的愛。小紅道,你是想猛敲一筆,是吧,告訴你,休想!既然你如此絕情,就休怪我無義,從今往後,咱倆一刀兩斷,永不往來。你苦苦解釋,不是這個意思,小紅卻是不理不睬,鐵了心;小紅的父母對這段婚事,也非常滿意,因為少爺家非常富有,甲第連雲,良田萬頃,他倆的晚年,算是有著落了。若是小紅嫁給你,他倆算是白生白養了一個女兒,啥也得不著呀。”
南極翁道︰“誰告訴你的?”
南不倒笑道︰“太爺,你說了不止一次了。為此,你深受刺激,一氣一急,脖子兩側長出一對發紅的神經性皮炎來,從年輕時到如今,皮炎奇癢難熬,你想了許多法子治療,脖子上的皮炎治好了,就轉移到膝彎去了,膝彎上的皮炎治好了,就轉移到腰側去了,總是成雙成對,難以根治,我要給你治,你又不讓,唉,真是百年之癢啊。是嗎?”
南極翁臉紅了,奇道︰“咦,怪了,你怎麼知道的如此清楚!一定是有人告訴你的,你當太爺傻呀,將自己情場失敗的事到處宣揚,這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讓人知道了,多沒面子啊,這是我內心的秘密,不可能輕易告訴別人,今兒為了你好,我才第一次掏心窩子說話。再說,太爺情場得意之處舉不勝舉啊,什麼肥環燕瘦的美女沒見識過,拉著靚女滾床單的風流韻事,世人又不是不知道,怎麼就沒人說呢,失敗了一次,就到處拿來說事,這不是居心不良,含沙射影嗎,說這話的人,純粹是小人,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仙童天天跟我在一起,咱們就問問仙童吧,仙童,你幾時听我說過小紅的事?”
南海仙童正色道︰“沒有,弟子從未听恩師說過。”
內心卻道︰說過十幾遍了,神神叨叨的,有病。
“問問仙女也行,仙女,你听我說過此事嗎?”
南海仙女笑道︰“哪有啊,沒有沒有,恩師。”
內心卻道︰听得耳朵都起繭了,真煩人。
南極翁道︰“是不是,我這是第一次說,不倒,你肯定記錯了,想必是柳三哥告訴你的。這小子不懷好意,到處打听咱南家的底細,刺探我南極翁的**,目的何在?!意在將太爺搞臭,他娶了你之後,好鳩佔鵲巢,憑著他在江湖上的聲望,可以獨攬南家大權,霸佔南家財產,是不是?可見其內心陰暗,是個有野心的人,對柳三哥這種油頭小光棍,不倒,還是小心一點好。我接著說下去,通過年輕時失敗的初戀,我總結了兩條經驗︰第一,我與小紅的事沒成,是因為我太窮,都是錢鬧的,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有錢不光能使鬼推盤,有錢還能使盤推鬼呢,從今往後,我立志要努力掙錢攢錢,做一個富翁,人要是沒了錢,真啥也不是啊;第二,愛情誠可貴,千萬別心痴,他痴你不痴,再痴也白痴,你痴他不痴,後悔一輩子。對你來說,不倒,第二條尤其重要。切記切記,千萬別痴心。”
南不倒道︰“太爺的教誨,不倒牢記心間。”
南極翁道︰“這才是老夫的好孫孫。”突然,他象記起了啥,問道︰“不倒,剛才我們在說龍鳳笛,怎麼一繞繞到太爺的初戀上來了,不說了,不說了,越說越氣,不如買塊豆腐,撞死得了,其實,太爺跟小紅只是親親摟摟,也沒上過床,滾過床單,不想還好,想想悔死,當初,要是我把她的肚子搞大了,生米煮成了熟飯,大概她早就成了我的人了,年輕時真傻,要是能有後悔藥買就好了,可惜沒有。哎,這件事,其實應該徹底忘了才好。嗨,想忘的事,總忘不了,就象那兩塊長在身上的神經性皮炎,生生世世的折磨著你,這何止是百年之癢啊,簡直是百年之痛,百年之悔啊。不該忘的事,卻轉身就忘,記性真是越來越差了,老嘍,不中用嘍,不倒,我問你,後來你還吹過龍鳳笛嗎?”
南不倒道︰“沒有,三哥身上的刀傷很深,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再過一段時間,等刀傷痊愈了,我再吹。”
“等到他來了,黃花菜也涼了,也許,你已不在人世了,不倒,你真夠傻的。對了,白毛風沒將你身上的龍鳳笛搜走嗎?”
南不倒道︰“沒有。他不知道龍鳳笛的妙用,以為是個尋常玩意兒,沒要。”
“拿來,我看看。”
“是,太爺。”南不倒將龍鳳笛從懷中取出,遞給南極翁。
南極翁看了看,將龍鳳笛收入袖內,道︰“暫時我保存著,過些時再還你。”
“是,不過太爺,最近幾天千萬別吹笛子,三哥傷口未愈,免得他急著趕路,把傷口崩裂了。”
南極翁瞪了一眼南不倒,道︰“你怎麼老想著柳三哥這個油頭小光棍呀,啥時候能多為自個兒想想啊,能多為自個兒想想的,才是聰明人。剛才我講的話,你听進去沒有?大概一句都沒听進去吧,嗨,女生外向,這就是女孩子與男孩子的區別,看來,老夫是對牛彈琴,牛不入耳啊,得,睡覺。”
南極翁起身,拍拍屁股,嘟嘟噥噥地罵著柳三哥,拄著鶴杖,管自走進了西屋,他一人獨住一室;東屋炕上,則要睡三個人,一頭睡覺悟,身邊放一張炕桌,算是隔斷;另一頭睡南不倒與南海仙女。
南海仙童吹滅了燈,去屋外轉了一圈,回屋坐在炕桌邊值夜守護,還要燒爐子。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炕上的人,有睡著的,也有睡不著的,這一夜,南不倒卻睡得十分踏實。
等到眾人醒來,已是近午時分,眾人又聚在東屋喝茶聊天,南海仙童問︰“恩師,咱們走不走?”
南極翁道︰“不能走,要走了,不倒的穴道解不開,日後成了一個廢人,老夫便成了千古罪人,柳三哥若是活著,肯定會來長白山尋仇,既然柳三哥能解穴,不倒的穴道就著落在他身上了,咱們解了穴,就走人。”
南不倒暗喜,卻不露聲色,道︰“是呀,太爺說得對,我的穴道,就是因他而被白毛風點上的,讓柳三哥解穴,理所應當啊。”
南極翁取出龍鳳笛來,就要吹,南不倒道︰“太爺,別吹,你一吹,柳三哥就會跟著鴿子小雨點大雨點拼命趕來,趕急了,傷口崩裂,就麻煩了。”
南極翁道︰“你心疼了?”
南不倒道︰“不是心疼,他傷口崩裂,人就完了,他一完,不倒也就成了廢人了。”
“不對,你肯定心疼了,你越心疼,我越要吹,昨兒夜里,太爺講了那麼多話,你全忘了,哎,犯不著啊,為柳三哥這種油頭小光棍心疼,真犯不著呀。”南極翁將龍鳳笛放在嘴邊,吹了一曲《碧海帆影》。
南不倒垂著淚坐在炕上,她是個善良的姑娘,既不能得罪太爺,也深為三哥擔憂。她想,三哥車上的小雨點大雨點,肯定咕咕叫著盤旋而起,向我這兒飛來了,三哥如今一定駕著馬車,跟在雨點夫婦身後,飛速奔來,上帝保佑,三哥肩上的傷口千萬別開裂了。
其實,三哥離南不倒住的農家,並不遠,只有七八里地。
這是三哥離開七龍堂的第三天,三哥的內力已恢復到了六七成,有同花順子的照料,三哥的體力恢復得異常迅速。
近午,晴空萬里,同花順子沿著大路,趕著馬車,向白河鎮小跑而來,三哥開著窗,瀏覽窗外雪景,大約已進入了長白山的腹地,藍天白雲下,長白山的雪峰高聳雲天,靜穆偉岸,異常美麗。只見天邊白雲間一點藍色,向馬車俯沖而下,知是信鴿小藍報信來了,信鴿小藍是自己與老龍頭之間的專線信使,小藍將帶來什麼消息呢,他把手伸出窗外,瞬間,小藍從空中落到他的掌上,柳三哥解開小藍腳上的竹筒,將小藍放上車頂,道︰“辛苦了,小藍,歇著吧。”小藍咕咕叫著鑽入自己的鴿舍。
柳三哥從竹筒內掏出一張紙條,上寫道“賢弟近好︰弟去長白山殊殺賊子,恐不測,故于半月前,派吾子龍黃河率數十名武功高強鏢師前往助拳,估計已到地頭,一切听憑調度。兄老龍頭頓首某月某日。”
柳三哥內心分外溫暖,他將紙條撕成碎片,擲出窗外。
同花順子問︰“師父,家里來信了?”
“是,老龍頭的信。”
“鴿子是從南京飛來的?要飛幾天?”
“大概兩三天吧。”
柳三哥與同花順子正聊著天,突然,小雨點大雨點兩只鴿子從車頂的鴿舍飛起,咕咕叫著,在馬車上盤旋三圈後,便向前方飛去,同花順子道︰“咦,這兩只鴿子咋的啦,發神經啦。”
柳三哥心里一動,道︰“順子,跟著鴿子。”
“是。”同花順子不明就里,緊趕著馬車,往前飛奔,跑了不一會兒,雨點夫婦便在大道上空拐了個彎,向著小路前方的山坡飛去,同花順子忙又把馬車趕向小路。
柳三哥道︰“跟著鴿子,就能找到南不倒。”
“真的?”
“鴿子听見了南不倒的笛聲了。”
“我怎麼沒听見?師父,你听見沒有?”
“我們都听不見,鴿子能听見。”
“哦。”同花順子總算明白了一些,可他不信。
柳三哥道︰“停,停車。”
“怎麼啦?”
“停。”
同花順子“吁∼”了一聲,吆喝大黑停車。
馬車停下,柳三哥從馬車上跳下,道︰“我趕車,你進馬車。”
“為什麼?”
“進去!”柳三哥沉著臉,語氣堅決,不容分辯。
同花順子明白,三哥是怕他有危險,盡管不情願,還是怏怏不樂地從車座上跳下,進了馬車。
柳三哥跳上車座,叭,朝天一記響鞭,大黑拉著馬車,向山坡後奔去。柳三哥道︰“前方凶險,肯定是賊窩,你得听我的,听見沒有!”
同花順子極不情願地道︰“是。”
馬車越過山坡,便是一片白雪皚皚的坡地,坡地中間有一個農家院落,院落後有一片青翠的美人松。雨點夫婦在農家院落上空咕咕啼叫,盤旋不去。
柳三哥停下馬車,對同花順子道︰“南不倒就在院子里,我去看看再說,沒有我的招呼,不準過來,若是我與白毛風動起手,你就趕著馬車走人,去延吉找四海鏢局的崔總鏢頭,請他速到長白山白河鎮增援,就說是我說的,听到沒有!”
同花順子撅著嘴道︰“是,……我想,我想跟你一起去救南不倒。”
“不行,那是找死。你的心意我領了,听話!”
“是。”
柳三哥展開身法,向農家院落飛掠,同花順子從馬車里出來,爬上車座,緊盯著農家,心道︰要真打起來,說啥我也不能走,要死,就和師父死在一起,這個時候拋下師父走了,還是人麼?!
柳三哥推開院子的木柵欄門,走進院落,一只黃狗就朝著他吠叫起來,從偏屋里走出一個老頭來,問︰“先生,你找誰?”
柳三哥道︰“我,我餓了,想找點吃的,大爺,你能買幾個饅頭給我嗎?”
“進屋吧,也沒啥好吃,豬肉炖粉條,酸菜炒肉片,吃個熱乎。”老頭很好客。
柳三哥道︰“敢情好,只是怕麻煩大爺了。”
柳三哥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院落里的動靜,院子十分寬綽,有四間土坯茅屋,也許,每一個屋子里都藏著殺機,他的腳動了動,卻又停住了,一付怕麻煩老人的模樣。
正在此時,正屋的門斗里閃出兩個人來,一個是南海藥仙南極翁,另一個是南海仙童,南極翁哈哈大笑道︰“不麻煩不麻煩,你是柳三哥吧,哈哈,老夫找得你好苦喲。”
柳三哥愣住了,他以為出來的會是白毛風,原來是南極翁,這是始料未及的,忙上前拱手一揖,道︰“是,晚輩正是柳三哥。”
隨後,南不倒也從屋里出來,她叫了一聲“三哥”,便喜極而泣,跌跌撞撞撲進了三哥懷里。
柳三哥問︰“是太爺救了你?”
南不倒道︰“是,說來話長,你的傷,好些了嗎?”
“好多了。”
“還流血嗎?”
“封口了。咦,你不對勁啊,好象被點了穴道,誰點的?”柳三哥湊在南不倒耳邊問,“是你太爺?”
“哪能呢,是白毛風,白毛風說這是他的獨門點穴法,叫‘冰凍雪封鎖八脈’,世上無人能解。”
柳三哥吃了一驚,長白山的“冰凍雪封鎖八脈”江湖早有傳聞,據說當世無人能解,是長白老妖生前的得意之作,白毛風是長白老妖的傳人,自然得其真傳了,能否破解“鎖八脈”,柳三哥心里沒底。
南極翁道︰“哎喲喂,怎麼說個沒完啦,有啥話,進屋說吧,有的是說話的時間,柳大俠,你該不會怕老夫害你吧?”
柳三哥笑道︰“老前輩是慈悲心腸,濟世救人,哪能呢。”
南極翁連連擺手,道︰“老夫可不是你說的那種人,老夫治病是為了賺錢,不是濟世救人,可老夫也絕不會害人,要是沒錢,不治便是了,決不敢害人。壞事不敢做,好事做不起,家里吃口重,賺錢最要緊,哈哈,進屋吧,進屋吧。”
他又對站在一旁的房東老漢道︰“喂,房東,午飯做好了沒有,做好了,就端上來吧。”
房東老漢道︰“就來就來。”便進偏屋去催老伴做飯去了。
柳三哥向山坡上的同花順子一招手,同花順子趕著馬車向農家院落奔來。
眾人進了正屋東房,南極翁、柳三哥、南不倒各自在炕桌邊盤腿而坐,南海仙女斟上茶來,其余眾人則在屋里找個凳子坐下,一會兒,同花順子將馬車馬匹安頓停當,也進屋了。
南極翁問︰“他是誰?”
柳三哥道︰“晚輩新近招的徒兒,姓童名順子,順子,快過去拜見南極前輩。”
順子是個爽快人,“喔”了一聲,走到南極翁身邊,噗 一聲跪下,磕了三個響頭,道︰“祝南極爺爺長命百歲。”
南極翁笑道︰“老夫已經一百多歲了,這話不是廢話嘛。”
同花順子道︰“我的意思是,祝南極爺爺能活八百歲,跟彭祖仙真活得一樣長。”
南極翁大喜,道︰“這娃兒口齒伶俐,嘴真甜,仙女,賞他三兩銀子,算是見面禮。”
南海仙女過來,掏出三兩紋銀,遞給同花順子,順子看看柳三哥,不敢接,柳三哥道︰“爺爺給賞錢,是看得起你,還不快快收下。”
同花順子收下銀子,道︰“謝謝南極爺爺。”退到一邊,跟覺悟道士坐在一張條凳上。
一會兒,房東夫婦端進饅頭菜肴來,屋里眾人便一邊吃飯,一邊聊天,氣氛十分輕松活躍,唯獨柳三哥強顏歡笑,連一個饅頭也吃不下。
飯後,南不倒敘述了自己獲救的經過。南極翁立即開門見山,道︰“柳三哥,你听听,白毛風點了不倒的穴道,如一百天不解穴,就要癱瘓了,不倒說,你能解穴,這事兒,老夫就全仗你了。”
柳三哥道︰“南極前輩,請放心,晚輩自當傾力而為。”
南極翁奇道︰“咦,什麼叫傾力而為,莫非你對解穴毫無把握?”
柳三哥笑道︰“不是這個意思,晚輩是說,前輩怎麼吩咐,晚輩就怎麼干。”
南極翁一臉狐疑,道︰“那,你就試試。”
柳三哥出溜下炕,讓南不倒在炕上坐好了,運行昆侖九天混元真氣,分別用昆侖派的三種頂尖解穴手法,為南不倒解穴,結果,均告失敗。
南極翁道︰“原來你也解不了穴,險一險,老夫上了你這個油頭小光棍的當!看來,老夫還得帶著不倒去找白毛風了。”
南不倒道︰“太爺,我不去。”
南極翁道︰“這由不得你。”
南不倒道︰“白毛風是個貪得無厭的魔鬼,南家的銀子會被她吸干的。”
銀子是南極翁的最愛,南不倒以為能嚇退他。
南極翁道︰“銀子重要還是人重要!再說,銀子的事,老夫會與他討價還價,做生意,白毛風不見得比老夫好。”
看來,南極翁是個多面人,見見錢眼開,唯利是圖,固然是他性格的一面,其實,還有他的另一面。
南不倒道︰“白毛風是個惡棍,他才不會跟你做生意呢,他那叫敲詐勒索。”
南極翁想想也是,一時語塞。
柳三哥擰緊眉頭,在房中踱步,道︰“前輩,這樣吧,晚輩還有一個解穴法,便是將昆侖九天混元真氣輸入到不倒的任督二脈之中,昆侖九天混元真氣,乃世間最陽剛和煦之氣,世間任何陰寒之氣都無法與其抗衡,自能將冰凍雪封的陰寒之氣逼出體外,不倒身上八脈之鎖,便能不解自開。”
南極翁問︰“解穴後,不倒會怎樣?”
柳三哥道︰“不倒會當即恢復自身的武功與真力,並且,她在得到我的真氣後,內力倍增,武功會比以前好許多。”
南極翁問︰“你在輸出昆侖九天混元真氣後,你的內力還剩多少?”
柳三哥笑道︰“大概只剩了一二成,須得一月後,方能恢復自身功力。”
“你不後悔麼?”
“我高興。”
“你不想為家人報仇了?”
“想,可以等一個月嘛,二十五年都過去了,也不在乎這一兩個月了。”
“好,好樣的。”南極翁豎起了大拇指。
他又問︰“輸氣解穴,要多長時間?”
柳三哥道︰“這是個慢活,要兩個時辰。在這兩個時辰中,不得有任何干擾,否則,晚輩與不倒都會走火入魔,任督二脈糾結,奇筋八脈錯亂,真氣在體內亂竄,五髒六腑如同刀割,痛苦難熬,極叫皇天,活不過三天。即便是前輩你,也無法治好晚輩與不倒的怪病,只能看著咱倆命赴黃泉了。”
南極翁問︰“能不能在行馳的車上輸氣解穴?”
柳三哥道︰“不能,在移動顛簸的車上,無法輸氣解穴。”
南極翁道︰“保證你倆在兩個時辰不受任何干擾,老夫能做到。如果兩個時辰後,不倒的穴道還是解不開,怎麼辦?”
柳三哥道︰“听憑前輩區處,前輩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南極翁道︰“不倒,听清了沒有?你願意按三哥說的做麼?”
南不倒道︰“我願意。”
南極翁道︰“如果三哥解不開穴道,你就得听太爺的了,不得任性枉為,自作主張。”
南不倒低聲道︰“是。”
南極翁怒道︰“沒听清,響一點!”
南不倒朗聲道︰“是。”
南極翁道︰“大伙兒都听清楚了沒有?要給柳三哥與不倒兩個時辰的清靜,在此期間,不得大聲喧嘩,不得有任何干擾。為了保證不出意外,大伙兒都听好了,西屋就歸柳三哥與不倒輸氣解穴之用,任何人不得入內一步,違者,斬。西屋門口由童,童子雞,不對,童順子把守,西屋窗外,由仙女去看著,不得擅離一步。仙童昨夜值守,沒睡覺,抓緊時間睡一覺,哪怕是一時半刻,也是好的,如有情況,老夫自會叫你起來。注意,意外隨時有可能發生,白毛風等人,隨時有可能出現在咱們面前,每個人不得麻痹大意,掉以輕心。每個人都得听老夫調停指揮,不得擅自行動。我宣布,現在,各就各位。”
眾人均按南極翁的吩咐做了,仙女披上黑白相間的狐皮大衣,戴上貂皮帽子,佩劍出去了,同花順子端張凳子在西屋門邊坐下,仙童裹著羊皮襖,穿著鞋,還真的在炕頭躺下了。
南極翁安排有序,指揮得當,深令柳三哥折服,難怪南海劍派名人輩出,長盛不衰了,這由南極翁的治家有道是分不開的。
他道︰“多謝前輩關照。”隨即,摻著南不倒的手,推門進入西屋。
南極翁出溜下炕,走到覺悟跟前,嘿嘿一笑,出指又點了他的穴道,這回不是“半邊麻”了,干脆讓他整個兒人都麻翻了,連啞穴也點上了,免得節外生枝。
咕咚一聲,覺悟栽倒在地,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想道︰反正兩個時辰,睡一覺,也好。
2012/12/07
【精彩東方文學 www.JcDf99.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