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犧牲戰友的音容笑貌忽然浮現眼前。
曾經一起生活，一起並肩作戰的戰友，如今已經是人鬼相隔。
葉清言的心，在顫抖著。
他們的名字，一個個從腦海里掠過。
悲傷、無奈、憤怒。
葉清言緊緊咬住牙齒，不讓自己的表情有任何變化，但是她的心，如同正經歷著千刀萬剮，鮮血淋灕。
她握拳的左手，因為過于用力指節已經泛白，指甲深深地扣進了手心的肉里，鮮血順著指縫涌出，掠過手腕，全部倒灌進袖子里。
但是，她必須裝作若無其事，還要安慰眼前悲傷中的狄威。
葉清言抬起右手，將煙送至嘴邊，咬著煙用右手拍了拍狄威的肩膀，
“不要自責，干我們這行的，哪天不都是在刀刃上舔血。”
她其實是借著咬著煙的樣子，來掩飾自己聲音的顫抖。
狄威低垂著眼簾，他的眼楮有些濕了，
“我想我那位朋友了，我們在空軍特戰隊的時候就是一個組，她什麼都好，就是有個毛病，貪吃。愛吃烤腰子，愛吃蟹黃，還光吃不長胖……”
狄威的聲音變得哽咽，他抬起頭，看著漫天的星宿，他也是在掩飾，掩飾眼里的控制不住的情緒。
“她是個很可愛的女生，在特情局的時候，我們隊就她一個女生，大家都把她當寶貝，可是……”
狄威狠狠地用手摁滅手里的煙蒂，“該死！現在連她的骨頭渣都找不到。”
這一刻的葉清言只想逃走，她覺得內心的堤壩，被瘋狂的襲擊，正在猛烈的倒塌，她都快把牙咬碎了，真的快撐不住了。
“我想去看看她，都不知道去哪看，她什麼都沒留下。對不起，我有些失態了，不應該跟你抱怨這麼多，我還有些公務，不好意思，先告辭了……”
狄威低著頭，似乎都不敢看葉清言，直接轉身離開了。
但是葉清言已經清楚地看到了，他眼角閃爍的淚花。
還好他沒抬頭，因為兩滴晶瑩的眼淚，已經無聲地落在葉清言腳前的草地上。
她看著狄威消失在花園道路轉角的方向，兩行熱淚已經凶猛地奪眶而出，滿是牙印帶血的煙頭，落在了地上。
牙齦因為咬牙過于用力而出血，染紅了噙著的煙頭。
她的嗓子發出干啞的聲音，“兄弟，有你這份心，我相信你那個愛吃蟹黃的朋友，在九泉之下一定可以听見。”
她緊緊閉上了眼楮，眼淚依然不停的向外涌。
曾經一起並肩作戰的兄弟，再見面時，你我卻已經生死兩隔。
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站在你身邊，你無法認出我。
而是，我明明認出了你，卻不能告訴你，我其實就是那個你最思念的人。
葉清言捂著嘴，猛然轉身靠在一棵高大的香樟樹後。
是什麼將她摧毀？
胸口一陣絞痛，窒息的感覺忽然襲來，她一手扶著樹干，開始猛烈的咳嗽。
她真的忍得太久了。
花園的不遠處，一個挺拔的身影，注意了她很久。
看著她倚在樹旁，因為劇烈咳嗽，瘦削的肩膀不停地顫抖著。
他沒想到她會抽煙，或許是她第一次抽煙。
剛才那個穿咖色風衣的人是誰？竟然會讓她如此歇斯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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