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並不是勢均力敵，而是碾壓。
是的，就是碾壓。
林修然用了將近兩月的時間，將這問道之石殘片里的幾乎所有法則都煉化了，幾乎掌控此方問道之石具象而來的世界。
所以，縱使那心魔巨獸大得遮天蔽日，大得能夠將高樓大廈連根拔起，將路上的行人碾碎成塵，將天外的人造衛星給扯下來，它也不會是林修然的對手。
因為，林修然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者。
……
雲裳仙子癱坐在林修然所畫的光圈之中，滿臉的駭色，也滿臉的疑惑。
她不明白，明明剛剛還是一個正常的世界，怎麼眨眼之間，就都變了。
那什麼農家樂，什麼農家樂的老板娘，已經沒了；她的那些下屬，也沒了；甚至連剛才的那片曖昧的樹林，也都不見了。
天崩地裂，天地為之一空。
在她的面前，只有光與暗，黑與白。
光暗有界，黑白分明。
而那個方才還讓自己忍不住對他傾吐心聲的林修然，此刻，卻已經駕著飛劍，高立雲頭，與那打得幾乎沒有邊際的黑色妖怪對峙著，擋在自己的面前。
她原很是擔心他。
因為那黑色妖怪大得沒邊，而林修然在天空之上，不過如一粒米粒一般大。
但是，隨著他身後出現千千萬萬把飛劍，隨著那千千萬萬把靈動的飛劍將那頭看似不可戰勝的怪物打得身形變幻，打得搖搖欲墜，她就不自覺地放心了下來。
“他很厲害呢！”
她這樣想道，心里不自覺地便為愛人感到自豪。
可她一旦不再為他擔憂，方才的那一個疑惑，便又縈繞心頭。
這世界，到底怎麼回事？
眼前，又到底是怎麼回事？
……
沒有人為她解答。
但很快，她就有了答案。
隨著高空之上林修然的千千萬萬道飛劍將心魔巨獸打得搖搖欲墜，她那些被隱藏在內心深處的記憶，便被一一喚醒。
天際之上，林修然又一道飛劍擊出，斬去了心魔巨獸的一條手臂。
“雲裳，你認真看著，這些，就是你在心底里曾懼怕的東西，現在，我把它們都打爛，讓你心里再沒什麼可怕的東西。”
被林修然斬去的那條手臂，是雲家的化身，是雲裳仙子對于親人的執念。
正因為她曾親手弒父，內心有著愧疚，所以在這個世界里，她才會把家族看得無比重要，才會在明知自己一輩子都要毀于一旦時，仍然遵從家族的旨意，嫁給賈家的那個賈峪，她做這一切，幻想出這一切，不過是想贖罪。
“啊！不是的，怎麼會？我沒殺他，我沒殺他，怎麼會這樣！”
光圈之中的雲裳仙子，想起了那段令她心碎的童年記憶，想起了尼姑庵中無數個橫尸在院落里的姐妹，想起了那個被她親手殺掉的父親，更想起了她下得山去後，殺的那一個個人，殺的對的，殺錯了的，有罪的，無辜的。
凡此種種，一幕一幕，重歸她的腦海，讓她心碎，讓她淚流滿面。
讓她，近乎崩潰。
但天際之上的林修然，並沒有停下自己的手。
他身後那千千萬萬把飛劍，又動了，朝心魔巨獸的另一條手臂也斬去。
“轟——”
一陣巨響後，心魔巨獸的另一條手臂，也斷了。
轟然間，消散于無形。
而那條手臂，是賈家的心魔所組成。
于是，光圈之中的雲裳仙子，便又一下子回憶起了賈峪和賈家的那一干人。
她曾在那個家族的陰影底下艱難地保著自己，曾每日擔驚受怕，所以，在陰影之下，有太多負面的情緒開始滋生，開始佔據她的內心，漸漸的，那些東西，也成了她難以抹去的心魔。
“原來……原來，我真的嫁人了！”
她的表情，不再是痛苦，而是一種悵然若失與愁緒。
那個男人，真的不會介意自己已經嫁人了嗎？
而且，她的年齡，大他那麼多，雖容貌還一如年輕之時，身子也還是處子之身，但真實的年紀，都有幾百歲了，可以做她太奶奶了！
對于自己各方面的條件，她顯得極不自信。
但這一次，林修然卻像是听到了她的心聲，高立天際之上的他，給了她一個微笑，望著她的眼楮。
她才不過幾百歲的年紀，而他，其實已經是個幾萬年的老怪物了！
雲裳仙子驀地怔了一下，她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遠處林修然看著自己的那雙眼楮。
那眼楮，深邃迷人。
而且，充滿了情意，綿綿如絲，並沒有嫌棄她，更不知為何要嫌棄她。
這，就是他的答案。
……
天際之上，林修然面對僅剩一個殘軀的心魔巨獸，卻是沒有半分手軟。
剩下的那些，都是世間的惡意與謾罵，是那些束縛住她的條條框框的規矩。
也正是這些東西，讓雲裳仙子不敢踏出追求屬于自己的幸福的那一步，讓她數百年來，從來固步自封，只想著修仙百年千年，亦不過是終老一世。
所以，最後的最後，林修然要替她斬去她心頭那些對于世間惡意和規矩的恐懼，讓她能夠心安理得地面對世人，面對自己，也面對他。
“萬劍歸宗！疾！”
千千萬萬道飛劍，如蝗蟲過境，徑直撲向了那遮天蔽日的心魔巨獸，一道接一道，一把接一把，幾無窮盡，滔滔不絕。
“嘶！嘶！嘶！”
飛劍在心魔巨獸的身體內攪動，刺入又鑽出，鑽出又刺入，不斷攻擊，不斷重創于它。
“吼——”
心魔巨獸憤怒地咆哮慘叫著。
但一切都無濟于事。
因為，在林修然這個主宰者面前，這就是一場碾壓。
不然，林修然為何要把雲裳仙子和它這個心魔一同拉入這個由問道之石殘片具象而來的世界里？
為的，就是要利用這規則之力，將它徹底滅殺。
“哼，給我死！”
在千千萬萬把飛劍的滅殺之下，心魔巨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逝了下去，不斷地縮。
到最後，不過只有一棟樓那麼高。
林修然爆喝一聲後，當即，便將那千千萬萬把飛劍合作一把，凝于自己的頭部上方，指天而立。
“滅！”
他高舉的手向下一斬，那把指天而立的巨大飛劍，便也忽地向下，朝那心魔巨獸斬去。
“轟——”
光明，斬開了黑暗。
心魔巨獸從正當中，被林修然凝聚的巨大飛劍斬開，變作兩半。
如同菜刀切開一塊豆腐，剁開一塊肉。
一刀兩斷，轟然一聲，徹底消散。
這世上，再無雲裳仙子的心魔。
有的，只是一個干干淨淨的她。
……
“現在，你明白了嗎？雲裳！”
林修然從天際飛落而下，落在雲裳仙子的面前。
“嗯！”
雲裳仙子看著這個比自己“”了幾百歲的男人，有些臉紅，點了點頭。
然後，他們所在的世界，被整個轟然破碎。
具象而來的世界，消失不見。
兩人，都回歸了現實之中。
……
黑暗潮濕的山洞中，林修然睜開了雙眼。
他的眼前，泛著暖黃色微光的問道之石殘片在幽幽轉動，而那幽幽的黃光之下，是那個蓋著白狐裘，躺在石床之上，已經舒展開了眉頭的貌美少婦。
她眼角的那顆淚痣，再不是她眉頭緊鎖的因由，而是她今後迷人風韻的所在。
“嗯！”
她輕呼一聲，也慢慢睜開了眼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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