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楊俊余的實力,是不可能避開子彈的。
而且也沒必要避。
兩聲槍響近乎同一時間傳出。
營地中冒起一片血花,楊俊余的面前閃過一片火花。
偷襲的人,死了;已經射到楊俊余面前的子彈,竟然被打爆在半空中!
同樣是槍,在不同人的手里,卻發揮出了截然不同的威力。
安德魯默默的站起身來。
“獨……獨行者大人!”
強盜猛然變了臉色,連反抗的勇氣的沒有,竟直接跪在了地上!
砰!
砰!
砰!
沒有憐憫與思考。
在強盜膝蓋落地之前,三朵亡者之花就在他們頭頂冒出。
已經投降的三個強盜掙扎都沒有,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安德魯收回了槍,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楊俊余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果決的殺戮,這獨行者的名頭,果然是靠著鮮血與實力,一刀一刀殺出來的。
一時間,看著安德魯冷酷的眼楮,楊俊余竟然有些膽寒。
這也沒什麼羞愧的,畢竟楊俊余經歷了幾場戰斗,就能把那些學生嚇得毫無反抗之力。而安德魯經歷了半輩子血戰,手上的亡魂成百上千,凶獸更是不計其數,唬住楊俊余,自然也不在話下。
安德魯故意釋放出自己的氣勢,冷眼看著楊俊余,且對楊俊余此刻的表情很滿意……
然而楊俊余只是被嚇住了一秒鐘。
俗話說得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已經被判了死刑的犯人,還會管你是獄警還是首腦?
楊俊余脖子一橫,伸出了一根小拇指。
“竟然殺投降的人,瞧不起你!”
安德魯的臉直接就綠了,真想順便一槍崩了楊俊余。
安德魯控制住了內心的沖動。
然後很很快就後悔了。
楊俊余一邊忙著把東西搬向新收獲的戰車,一邊清理尸體,一邊碎碎念︰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道理都不懂嗎?咱們雖然是拓荒者,但還是要有底線的!”
“不能為了生存什麼事情都干,像你這麼殺來殺去的,早晚有一天神志不清,變成殺人魔!”
“呦呵?你還敢瞪我!你忘了嗎,我是你隊長啊!”
楊俊余拍了拍安德魯的肩膀,循循善誘……
安德魯被氣的臉色鐵青,狠狠踢了一腳戰車!
砰。
楊俊余當時就擺出了‘我是你大爺’的表情,勸誡道︰“莫發脾氣,我這都是是為了你好……”
一股血腥味沖天而起。
因為安德魯的一腳震開了備箱。
楊俊余余光一掃,頓時閉上了嘴。
他對這血腥味太熟悉了,這不是野獸的血,而是人血。
備箱中,十幾個血葫蘆般的頭顱滾動,猙獰而無助。
楊俊余眼神一凝,竟閉了一口氣,俯身鑽進了備箱。
當他將最後一個頭顱也翻了過來,確定都是陌生面孔,心中方才微微踏實了一些。
楊俊余默默將它們裝進了麻袋中,小心翼翼的拎了出來。
“你沒事吧?”安德魯不由得問道。
楊俊余的臉色很白,是那種異常的,慘烈的白。他的額頭全是汗水,感覺下一刻就要暈過去。
“沒事。”楊俊余走出備箱後,臉色稍稍正常了些。
對他來說,再進一次備箱,比面對三階凶獸都要艱難。
楊俊余有些踉蹌的跳下了車,將這些殘肢與頭顱堆成一個尖塔,火光沖天。
楊俊余低著頭,默默的送走了這些拓荒者。
安德魯並不理解楊俊余在做什麼,但他沒有打擾。因為楊俊余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態度,就像是一種不容侵犯的信仰。
荒野上,只剩下灰燼。
安德魯看了看表,打破了沉悶︰“怎麼,不對我說教了?”
楊俊余用鼻子出了一口氣,反擊道︰“就算是隊長,也會有犯錯的時候……”
機車再次起航,朝著遙遠的銀色荒原行進。
微風輕撫,楊俊余忽然問道︰“那些人,是不是就算白死了?”
安德魯詫異的點了點頭,當楊俊余以極快的速度認清那些人是強盜的時候,安德魯就不再覺得楊俊余是一個菜鳥。
但不是菜鳥,為什麼又問了這麼一個弱智的問題?
“只有活人才有價值,死人,什麼也不是。”安德魯給出了標準的回答。
楊俊余搖了搖頭。
“如果我還能活下去……”
楊俊余的聲音很輕,隨風飄散。
安德魯看著前方,勻速前行。
銀色荒原很遠。
1號基地是離荒原比較近的基地,足足需要10天才能到達。而若是更遠一些的基地,很可能需要一個月以上。
這些天里,始終是安德魯開著車。
有他這個神槍手在,自然沒有什麼威脅能靠近戰車。
由于換上了新的機車,每天的休息時間自然縮短了不少。
楊俊余知道,每當自己值守的時候,安德魯其實都沒有睡。
倒不是楊俊余有多機警,而是安德魯那濃重的如同熊貓般的黑眼圈,實在是想看不見都難……
但他睡不睡是他的事,楊俊余在值守的時候,依舊按部就班的做好每一樣工作。
這倒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單純的因為瑪莎給他講的那個故事。
離銀色荒原越來越近了。
“換我開一會兒吧,你看給你累的,總不睡覺,會導致精神分裂的!”楊俊余說著,一道加了料的星光術就砸在了安德魯身上。
安德魯不得不承認,楊俊余的星光術,真的讓他精神了許多。
那種克服身體極限的不眠不休是極度痛苦的。安德魯每次進入荒野,哪怕一場戰斗都沒有,也如同被扒了一層皮。
楊俊余喃喃自語︰“真不知道你在 些什麼,都這麼大的人了……換我開一會兒能死嗎?你看這平原上啥也沒有,簡直比基地還安全,瞎緊張什麼……”
安德魯一邊听著楊俊余的碎碎念,一邊搭著話︰“這只是表面上的安寧,如果你熟悉這片荒野就會發現,這里的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對勁。”
一般到這時候,楊俊余就該反駁了。
但這次車後面並沒有聲音。
安德魯稍稍回頭,發現楊俊余已經睡著了。
安德魯說不上是什麼表情,有擔憂,有迷惘,也有失落。
他早就看出了楊俊余的身體有問題,因為他睡的太久了。
在出發的第三天,楊俊余就開始了不定時的沉眠。隨時隨地,楊俊余都會失去意識,就連呼吸和心跳都變得很微弱。
安德魯救不了楊俊余。
因為安德魯知道,楊俊余本身就是13號基地最好的醫師。
而隨著身體的每況愈下,楊俊余再也沒法保持那些勉強裝出來的愉悅,大量的時候,楊俊余都看著天空。
他想看到在太陽後面隱藏著的昏暗星空,他想看到那些熟悉的星辰,想在那些星辰中找到另一個太陽。
還有兩天就要到銀色平荒原。
安德魯不知道楊俊余還能不能堅持到那里,因為他每天清醒的時間,只剩幾個小時。
車輛速度加到了最大,既然楊俊余選擇將生命的最後奉獻給荒野,既然安德魯是這最後時刻唯一的守護者與見證者,安德魯便覺得,他必須將楊俊余帶到銀色荒原,看上一眼最美的景色。
安德魯沒有意識到。
這,就是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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