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威這時道︰“還有青城的分號也被人上門敲詐,這在九月之前是不可想象的事。? ?現在看來,還是殺素囊的事引起的反彈,那些貴族感覺被削了臉面,以前是有利益糾葛,他們坐視我們在草原展,現在一是同仇敵愾,二來是感受到了威脅。”
張瀚看看田季堂,道︰“老田一下這幾個月對北貿易的數字。”
田季堂面無表情的道︰“咱們在草原上現在是一千三百輛車,每個月由新平堡出口的車輛也是過千,就是有兩千輛以上的大車是專門送貨月我們都會運送糧食十萬石和布匹兩萬匹以上,其余的雜貨也很多,入冬之後,糧食需求增加了,布匹的需求更大,呢絨的需要量也增加,綢緞,各種布,都要的多,青城商會已經打了報告過來,要求軍政司繼續向草原傾斜政策,直到長大車達到三千輛以上,物資供給用才會緩和下來。”
張瀚微微點頭,也就是從年初到現在,最少運送了近九十萬石糧,十幾萬匹布到草原上,另外還有相當數量的雜貨,這就是和裕升與各地商會聚集起來並運送出去的物資。
九十萬石糧,收糧的成平均在四錢左右,近來糧價上漲可能會漲到五錢多些,算上運送的成,抵達草原北境時是七錢到八錢之間,和裕升的售價一律是二兩一石,利潤是一倍多些。
也有些蒙古人不服,他們當初在馬市一樣能買到四五錢一石的糧,曾經多多少少有不少台吉替牧民抗議,但和裕升方面的態度就是絕不讓步,沒有一倍以上的利潤,辛辛苦苦的弄這些走私的事做什麼?
常威在草原上也是向那些台吉指出,牧民自己買糧也要有損耗,要千里迢迢的到馬市貿易,折算起來糧價也並不便宜,現在和裕升送貨上門,馬市又關閉,這個糧價已經是很合理。
蒙古人手中當然沒有多少現銀,除了買奢侈品的台吉們,牧民們多半是用毛皮和馬、牛、羊等草原上的特產來折銀貿易。
“咱們直至九月底,共買各種毛皮六十五萬張,馬七萬匹,牛三萬頭,羊十五萬,其余各種貨物折銀十五萬。”田季堂緊接著道︰“毛皮和牛羊最好賣,幾乎出光,馬賣的少,現在已經出脫了六成,還有四成在手里,年前一定出脫干淨。”
李國助在一邊听著,只覺得心砰砰直跳。
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張瀚叫他過來旁听的用意,這是很明白無語的告訴自己和裕升的底牌到底有多雄厚!
老實,如果不是各人在話時還不斷的拿出詳細的數字來比對,李國助幾乎認為這是張瀚故意安排的會議,然後將事實的數字夸大十倍皮貨這東西在南洋是極硬極硬的硬通貨,有多少出多少,是絲毫不帶含糊的好貨,幾乎就是等價于黃金白銀。
顏思齊在台灣的部下,除了種地的之外就是捕魚打獵,打獵也主要是打鹿皮,這東西制好了匯集一批就出手,西班牙人,荷蘭人,葡萄牙人,搶著要。
倭國人也要,而且數量極大。
在崇禎年間,荷蘭人因為在台灣的殖民獲得了大量的鹿皮,一年的貿易量達到了破天荒的十五萬張鹿皮!
就算是一年一百五十萬張,這鹿皮肯定也是賣的掉!
皮貨,牛羊,馬,在內地也都是好貨,在海外更是有龐大的利潤空間,光是听到這里,李國助就已經覺得值得來這麼一次了!
“隨著第一次往遼東商道的開通,明年,也就是天啟二年,糧食和布匹的出貨量最少要準備翻一倍。”田季堂最後道︰“財務局的預估是這樣,具體情形還要看下面幾個月的數字。”
李遇春皺眉道︰“糧食翻一倍,就是一年最少二百萬石,真要這麼多?”
“用是要。”常威道︰“北邊的漠北蒙古,糧食和布匹的需求量就沒有漠南蒙古大,往東去的各部,又比西邊的需求大。北虜的各部,東邊的部落人明顯大過西邊,而且加一個要打仗的東虜,他們對糧食的需求更大。東虜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二十萬人的部族,他們還得負責遼東遼中遼南三百萬漢民的需求。”
張瀚微微曳,常威等人的判斷還是在把東虜當成人類的基礎上事實上天啟二年大災,努兒哈赤就開始一反初衷,開始搶掠漢人,不過還不算太嚴重,只是強迫漢人供養女真,到了天啟五年,六年兩年連續的大災,災害不止遼東,還蔓延到蒙古,大明的九邊,大批的人餓死,到那時努兒哈赤干脆就是明搶漢人的糧食,沒有存糧的漢人被斬殺,有糧的也編丁入莊,部遼東漢人成了女真人的包衣奴才,供養他們的女真主人。
就算這樣,遼東的糧價也節節攀升,達到了八兩一石的高峰。
楊秋這時插嘴道︰“遼鎮那邊的糧價,也達到了一石一兩二錢。”
孫敬亭道︰“朝廷一直往遼鎮轉運糧食,怎麼糧價還這麼高?”
“運費啊。”李慎明道︰“上月看邸抄,內地往遼鎮運糧,往返一二千里,每石糧至遼東運輸亦需加一兩,比咱們的運費高多了。因為害怕軍鎮缺糧,朝廷催逼甚嚴,地方官並主事官員又催逼民夫,斃于路途之中的民夫頗多,人們視往遼東為畏途,這糧價不僅是高,還帶著血。”
田季堂這時又道︰“去年京運遼鎮山海各處銀過三百萬,大量駐軍所需加上民夫耗費,再加上逃難難民所需,銀多糧少,物價當然急上揚。”
這一下所有人都點頭,這是最簡單的經濟問題!
朝廷在遼東投了大量的銀兩來養活鎮軍,白銀涌入,而因為戰亂和災害,當地的糧食收成卻是減產,這只能造成物價節節攀升,甚至遠遠過正常值。
現在大同和陝西等處也是有災害,但糧價最多五錢,並沒有抵達峰值,遼鎮卻是已經一兩二錢,並且還在攀升之中。
馬人一直在旁听,他的眉頭皺的很緊,一時有些沒跟上這些人的思路,馬人看看左右的孫安樂和馬化先,現他們也有些懵懂。
“利潤只會來大,打!”常威終于一拳頭打在桌上,人顯得有些肆意狂放。
有人欣賞,也有人皺眉,常威已經成了張瀚手中的一柄利刃,放手給他做的事都做的很好。
“要加大騎兵投入。”王長福和梁興對視了一眼,也道︰“步兵員列裝燧槍的事再拖拖,把資源向騎兵傾斜。”
“具體還是要有一個方略。”張瀚道︰“還是要分清主次,打和拉要分清↑情先上,侍從,參謀,軍政各司協助,各部根據具體的情報,擬一個計劃來。”
“還有件事。”李東學道︰“近來晉王府過來加設了三個稅卡,一條飛狐徑,一條井徑,還有幾家藩王也各設了一個卡子,代王府原沒有在官道設卡,近來也加了兩個稅卡,若非有貯門在,恐怕各地的官員,大戶,也會有想設卡的。”
“這事沒轍。”張瀚揉揉眉心,道︰“暫時還只能忍耐。”
孫敬亭冷笑道︰“這些吃不飽的狗,給根骨頭只會想第二根。”
馬人等人這時才隱隱明白過來,適才報給他們的數字,其中蘊含著巨量的利潤,而且這利潤只會來高,走私出去,所得都轉化為看的見拿的著的利潤,在內地做生意,因為和裕升已經樹大招風,惹不起的還是不敢惹,惹的起的就是這些親藩,看樣子和裕升是要把資源向口外傾斜了。
想到此節馬人有些不安和隱隱的擔心,但這一點念頭很快被壓下去了。
听話風,今年光是口外的利潤就最少有百萬兩,明年可能更多。
按天成商會的和馬人所佔的股比例,最少也是好幾萬兩銀子的分紅!
馬人家族以前的幾千畝地和一個糧食商行,一年的純收入不會過兩千,這在地主兼舉人中已經算是高收入,可是和眼前的這個分紅比例相比,實在是相差不可以道理計。
這麼高的利潤在眼前,馬人也不多想,直接道︰“我們天成商會,自然是尾隨大人,不管做何決斷均是追隨到底。”
馬化先開口遲了些,心中一陣後悔,趕緊也道︰“靈丘商會也是追隨大人。”
孫安樂沒有話,以他的身份來列席身就是一種態度。
張瀚站起身來,笑著道︰“今日會議就先到此,等有了具體的方案,再知會到各部門和各地的商會。大家利害相關,榮辱與共吧。”
“是,大人。”
所有人都站起身來,一起躬身答應著。
人們6續出去,張瀚身邊只留下李慎明和常威兩人。
張瀚向李國助道︰“這位李遵路李兄是我的至交好友,是我大明的舉人,另一位叫常威,是我的表弟,現在也很能幫我的手。”
其實孫敬亭也該留下,不過軍令司要出去忙碌,加上孫安樂一行人也要招待,張瀚叫孫敬亭去負責這些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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