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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天色放明,黎明轉瞬即至,符伯早早開始忙碌伙食,準備吃完這頓再上路,雲軍中將士們紛紛在拆卸帳篷,眨眼的功夫,原本滿山的營帳驟然消弭。眾人中除了雲襄幾位不用動手做事,其余的人幫拔樁的拔樁,裝輜重的裝輜重,加上管亥和張飛這種聲大音洪的監工在旁,一面鼓舞士氣,一面時不時上前搭把手,進展速度相當快。
其實雲襄等人並未閑著,在距離預定下山與馬騰、孫堅集合的時間還有一兩個時辰,他將地圖攤在地上,在露天下為眾人再一次講解此役該注意的內容。
講解途中,榮南突然從轅門口接來一人,來者自稱來自皇甫嵩麾下,遞了書信,“太常大人,命小的將此信轉交公子,請公子過目。”
“有勞小將。”雲襄笑著謝過,快速拆開書信瀏覽了一遍,並向士兵說道︰“我這里有幾句話,希望小將能替雲某轉告太常大人,請小將務必記牢。”
雲襄將自己認為叛軍可能掉轉槍頭去攻隴縣,以及自己即將動身前往隴縣攔截的事情,簡明扼要的告知士兵,並請他去何進帳前走一趟,與曹操共同勸服何進,對叛軍施行招安之策。
“望小將一並替雲某先謝過太常大人。”雲襄最後還不忘禮數上的結詞,士兵欣然應允抱拳一揖便離開了。
他的身影剛消失,司馬言和雲福就湊到雲襄左右,擠著腦袋想要先把信中內容詳解,辛毗卻用了聰明人會用的辦法,直接向雲襄問道︰“公子,皇甫嵩信上說了什麼?”
“無非就是一些稱頌和祝賀的話,”雲襄說著將信遞給對面的辛毗,“說他舊疾復發,以致于在大散關瘀滯不前,問我們若有什麼需要幫助的,盡管開口,他會鼎力相助。”
“這話倒是說得很漂亮嘛,”司馬言截過信,轉身埋頭細看片刻,口氣啷當道︰“什麼舊疾纏身,難覆前線,唯恐失了戰機……念著都覺得假。”
“文仕,你這可就真冤枉他了,”辛毗忍不住替他申辯了一句,“在洛陽咱們暫住的那間客棧時,我听說這位太常大人因某日上朝時,被人彈劾,氣得差點昏在大殿之上。”
司馬言回過頭來,第一句就問道︰“因何被彈劾?”
辛毗笑著搖了搖頭,雲襄卻若有所思地說出答案︰“多半是因為黃巾賊搶渡白馬,他兩位駐守白馬的兒子失職一事吧。”
趙雲目光不禁一跳,“公子,你這又是從何得知?”
“他信上不是說了,恨子不如君,洞察秋毫,為朝廷樹威建功?”
司馬言一听立刻低頭往信上一搜羅,朗聲道︰“果然有這段話,妙杰你這記憶力也太驚人,不過隨便過一遍,居然記得如此清晰。”
“怎麼?”雲襄抬了抬眉毛,示意道︰“文仕也想要如此過人的記憶力?”
司馬言點點頭,卻被一旁的雲福搶先開了口,“當然啦,哥你有什麼好法子?”
“方法很簡單,”雲襄一面解釋,一面向身邊辛毗笑了笑,“日後回了朱虛縣,跟著佐治把論語春秋左傳每日抄上百邊,讀上千遍,不出半月你們一定能博聞強記。”
二人听完後只是咽了咽口水,並不做他想。辛毗見狀笑了笑,上前開玩笑道︰“公子淨說笑,照這個練法不出三日,你們都會發瘋,把我那幾本祖上收藏的書籍給撕毀的。”
“佐治莫怕,你只需將手抄本借予他二人,我可沒讓你把真跡孤本給他們。”雲襄微笑著岔開話題道︰“言歸正傳,如今多了皇甫大人這倔強性子的人,就不愁到時候孟德提議招安壓不住主戰派的嘴。”
辛毗正打算開口附議之際,符伯的聲音突然傳來︰“公子,大伙可以吃了。”
雲襄不由展眉一笑。辛毗也不禁笑出聲,順著司馬言和雲福雙雙遁去的背影,搖頭道︰“公子,看來指望他二人多讀點書是不行了。”
辛毗的話外之意很簡單,讀書人要能手不釋卷,廢寢忘食,單單後面一條他們兩個就斷然做不到。
“走吧,我們也去吃點,一會還要趕路,可能午時就用不上飯。”說完這話時,雲襄已經將地上的地圖卷起,折疊以後收入懷里,招攬眾人往炊煙濃飄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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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約定的時間後,雲襄等人相繼與馬騰、孫堅二人的人馬匯集,加上孫堅從張溫那好說歹說借來一千守軍,三軍共計卻不到萬人,要去攔截兵力可能比己方多出幾倍的叛軍,不少將士都心有余悸。
大軍旗幟搖搖而行,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奔走在漢陽城的官道上,西北面是直達隴西的大道,東北方向的岔路是通往隴縣、街亭、天水等地的唯一途徑。道路經久未修,越往東北方向走,荒蕪的野草越是茂盛。
大家預定日落前抵達隴縣附近,方不誤排兵布陣。行軍的路上不分你我,三軍將軍混雜在一塊,行進速度上倒未以此拖緩。這一走便走了足足三、四個時辰,途經一座不知名的山下,才緩下步來,原地稍作休整。
眾人坐在大青石邊上剛欲開口解悶,突然听到後山上傳來陣陣“嗷嗚……”的狼嚎聲。當中有人眉目閃過一絲驚詫,也有人面帶不安,但司馬言卻一臉壞笑的湊到雲福耳邊,嘀咕了一會,等第一次狼叫聲響起時,向眾人倉促地說了一句‘去去就來’,和雲福相繼起身屁顛屁顛的往後山上奔。
“哎,文仕他們這是要去哪?”這時馬騰已經坐不住,疑問道。
“瞧他倆樂呵的表情,妙杰該不會他們去掏狼崽了吧!”孫堅回頭看看雲襄淡定的表情,回想起當日在冀州時如舊的情景,用隨意的語氣問道。
“多半讓孫叔父說中了。”
“掏狼崽?”馬騰剛認識司馬言不久,只從張驍哪里听過一些簡單描述,如今相伴下來,不由覺得他甚是有趣,“文仕還真是性子率真的很啊。”
“馬將軍,你這話當著我們的面說說就算了,可千萬別當著他的面說,文仕這人什麼都好,就是不經夸,你言他一句美,他準能給你捅出不少笑話來。”雲振插了一句,不禁覺得好些先笑了起來。
“哦?”馬騰微微一怔,也隨著笑出聲來,又問道,“看來文仕不僅膽識過人,還是風趣之人呀。”
孫堅听出馬騰對司馬言青睞有加,轉動了一下眼楮,故意找茬提議道︰“壽成,既然你如此喜歡文仕,不妨把女兒許配給他,讓他做你的乘龍快婿,豈不美哉?”
“對呀!”馬騰猛地一拍大腿,叫好道︰“我怎麼沒有想到呢?”
在馬騰說出口的一瞬間,雲襄突然意識到博陵坳喬家那場面,可能會在司馬言身上重演,忙連聲做咳,“叔父好意,我替文仕謝過了,只不過他年紀尚輕,未及談婚論嫁之時。”
“怎麼會,”馬騰反駁道︰“這個年紀有個媒妁之言,文定之約是再正常不過的,更何況文仕一表人才。”
雲襄的臉色略有些發白,按照這樣發展下去,一會司馬言回來馬騰說媒,指不定那混小子會色迷心竅忘了自己身份,一時間又找不到合理的理由來拒絕,竟生生語塞住。好在龐德說出了一個能徹底打消馬騰嫁女的理由。
“主公,您和夫人似乎只有少主,並未有女兒……”
“哈?”馬騰微微一怔,如夢初醒道︰“我怎麼忘了,我膝下並無女兒。”
在場武將居多,自然沒有文人那般喜歡揪著問題緊咬不放,權當詼諧笑話一樣,笑笑後就翻了篇。
馬騰這出無女欲招婿喜劇剛剛收場沒多久,談論的主人翁和雲福跨步下山,前者懷里似乎抱著什麼,後者手里提著繩子,繩子的另一頭拴著兩名不明來歷的陌生人。
雲襄看見這一幕,借機岔開話題,笑道︰“看來文仕他們收獲不少。”
據雲福繪聲繪色的描述,司馬言懷里抱回的狼崽子並不是趁著狼窩空虛得來的,而是從這兩名屠殺了成年狼,連小狼也狠心要下殺手的屠夫手中救下的,救下時他們已經掐死了窩中其余小狼。
“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恐怕它也要死于非命。”司馬言溫柔地用手撫摸著掌中的小狼崽,抬眼狠瞪了兩名屠夫一眼。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我們也是討生活啊,田里顆粒無收,又遇上打仗,小的和家中弟弟實在無奈,這才上山殺狼,希望換些銀兩啊。”看上去有些年紀的男子,忙拉著一同跪在地上面無表情的男子,扣頭求饒道。
“可你們也不該趕盡殺絕啊!”雲福凝聲反問道。
雲襄早已瞥見跪地二人的表情,心有無奈,緩緩抬起頭,自行喟嘆了一聲。片刻之後道︰“把他們放了吧,他們也是為了生活,涼州本就貧瘠不堪,再逢戰亂,也不能全怪于他們,文仕你們覺得呢?”
司馬言低頭看了看未睜眼的小東西,釋懷道︰“你說對,這也不全是他們的錯。”
雲襄知道司馬言之意,欣然安慰,于是便對二人勸誡了一句︰“你們走吧,不過希望你們記住,上天有好生之德,天下蒼生皆有靈性,取之有道,方能善終。”
年長的男子立刻就心領神會,忙用拽著自己的低低接連叩了頭,準備起身離開。突然那名從頭到尾悶不吭聲的小弟,開了口,“你們是要去打叛軍嗎?”
“是。”雲襄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坦然應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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