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在燃燒並熔化 第九十三章 周開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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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時間就到了2005年的春節。春節前,我和張胖子、蕭成、鄭成豪、陸靖五個人倒是喝了一次酒,但也僅有一次,相比之前假期的吃喝玩樂次數,可以說是少的可憐。除夕晚上,張胖子和鄭成豪也去到陸靖家,陪陸靖的爺爺奶奶過了個年。

    春節過後,我們高三正月初八就提前開學了,緊張忙碌的最後一個學期就開始了。大多數同學們比上個學期還要用功,晚上回到宿舍大家聊天的時間也變少了,可能也確實是累了。

    開學過後大概半個月,記得是二月底,楊言蹊就前往北京參加北京電影學院的報名考試。當然,她去年11月份的時候就去過我們當地教育局報名藝術生,並且在去年還參加了市里的一個表演專業培訓班,趁每個周六日都去市里上課。

    楊言蹊在北京待了大概有半個多月,到三月中旬才回來。到了四月份,知道了考試結果,沒有通過,听她說是聲樂部分成績太差,不過我也理解,她唱歌確實是五音不全。這件事也使得楊言蹊不高興了好幾天。

    到了五月中旬,還有二十天就要高考了。這幾個月,幾乎所有人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學習上,根本無瑕顧及其他,更不要說玩了。所有人都把狂歡放在了6月8日以後。而這個學期的月考,我的成績只有四月初的那次月考突破了450份,五月初,也就是最後一次月考,我的成績又掉了下來,讓我很是懷疑自己的學習能力,可能以前落下的太多了吧,但這時候我的成績雖然在全年級排不上號,但已經是班里前三十名里的了。陸靖的成績變化最大,一步一個台階,最高的五月初月考,成績達到了630多分,全班第二,僅次于孫曉。這個成績已經是重點班上等的成績了。郝亞洲和王祥、郝文賓緊隨其後,這五個人是高考前最後一次月考的班級前五。其實在去年的時候,慕清雨也在前五名的行列里,後來慢慢掉到了十幾名。像我們這種普通班,一般的本科達線率也就百分之二十多,但我們班按照這幾次月考的成績來看,卻可以達到百分之四十多,可能是班里人比較團結,大多數人開始好好學習了後,帶動所有人都好好學習了。我們班58個人,按照月考的成績,能考上本科的估計有二十五個人左右。其他幾個班里學習不錯的像趙芳瓊、馮道祥、夏冰、魏鵬雨、盧雲升等,都成績不錯,是班級前十名的常客,按照之前的月考成績來看,考上本科問題應該不大。

    2005年5月31日,這天早上英語課的時候,只听我背後的周開突然大叫︰“清雨,你怎麼了......”,語氣很是急促。眾人听到喊叫聲,紛紛看向周開和慕清雨,只見慕清雨趴在課桌上,周開邊喊邊微晃著她的肩膀,慕清雨緩緩抬了抬頭,無精打采的道了聲︰“我.....沒事,有點累了”,說完又趴在了桌子上。在她又趴在桌上之前,我們發現她臉色泛白,毫無血色,眼神朦朧,看上去甚是困倦。

    英語老師董脆娥道︰“是不是快高考了,學習太緊張了,實在不行,你們扶她回宿舍休息一會”。

    董老師說完,坐在我和郝文賓前面的趙晶和甦就離開自己的座位,走到了慕清雨的座位旁。兩個女生扶著慕清雨的肩膀,剛讓慕清雨的頭部離開課桌,甦就“哇”的大叫了一聲。只見慕清雨鼻孔流血,而課桌的書上也是一灘血,再加上因趴在桌上而凌亂的頭發、泛白的臉色、微閉微漲且無精打采的眼楮,整個看上去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其實之前慕清雨在眾人面前流過一次鼻血,但也只是在數天前。因為當天天氣很熱,而且慕清雨也滿不在乎的用紙巾擦著,我們還以為是上火了,都沒有留意。但這次看到她有氣無力,渾身癱軟的情況,我當時就覺得不太對勁,我相信其他人應該也有這樣的感覺。

    全班人在甦的驚訝聲中都站了起來,座位離的近的都圍在慕清雨身邊,董老師也走了過來,道︰“看上去不對勁,得送醫院,快,打120,還有,去醫務室把黃醫生叫過來”。郝文賓于是掏出手機就撥了120,坐在門口的王信沖出教室往醫務室而去。

    這時甦和趙晶兩個人給慕清雨擦拭著鼻下的血跡,趙芳瓊和夏冰、孫曉三個人擠過人群也在旁邊幫忙。慕清雨听了董老師的話,緩緩睜開眼楮,道︰“董老師,不用去醫院,我回宿舍歇會就好了”,然後轉頭對幾個女生道︰“甦,你們扶我回宿舍”,話聲柔弱無力。

    說著慕清雨就想站起來,但隨即身子無力,又坐了下來,大喘了幾口氣。周開“哎呀”了一聲,左手使勁撓著頭發道︰“必須得去醫院”,說到這好像突然理解了什麼似的,又道︰“這快一年了,我應該早讓你去醫院檢查一下的”。

    我突然發現慕清雨的面貌和兩年前第一次見的時候差別很大,不僅僅是皮囊外貌,還有精神面貌。當然,我們和慕清雨幾乎天天見,外貌的變化也是循序漸進的,平時我們也沒覺得有異常,但這時看到她的模樣,我才想到前年八月份第一次見到慕清雨時的絕美芳華。

    只听趙芳瓊道︰“怎麼這鼻血還在流呀”,說完有些驚訝的轉頭看了看眾人。已經用了四小包紙巾了,可慕清雨的鼻子還在流血。

    張胖子道︰“怎麼回事呀”。孫曉道︰“不知道呀,我看這清雨怎麼一點精神都沒有。救護車啥時候到”,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話聲已有些哽咽。

    郝文賓道︰“已經打過120了,他們應該快到了”,說完又打了一遍120的電話,得知120的車已經出發了。

    按說平時一遇到事,眾人都七嘴八舌的,但這時整個教室卻很是安靜。因為大家雖然不知道慕清雨怎麼會這樣,但應該都感覺這次的事情不會太簡單。

    這時班主任何老師和醫務室的黃醫生過來了,眾人紛紛讓開過道讓兩人走近。黃醫生在慕清雨身上打量片刻,搖了搖頭道︰“這個......我們醫務室肯定處理不了,打120吧”,他不知道我們已經打過120了。

    周開听後眼眶突然紅了,道︰“我們已經打過120了。她......她這是什麼病呀”。黃醫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眾人和何老師,撮了一下嘴,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極有......極有可能是白血病”。

    黃醫生說完,周開“啊”的張大了嘴,雙眼流淚道︰“不是吧,黃醫生你看看清楚,你再好好看看清楚”,說著就抓住黃醫生的衣袖,然後以萎頓的聲音道︰“不會是這病的,不會是這病的”。而在周開哭道的時候,趙芳瓊和孫曉也抽泣的哭了,班里很多的女生也流淚了,男生則是面面相覷,不敢相信。

    何老師道︰“黃醫生,真是白血病嗎”。黃醫生嘆了口氣,道︰“我對這病也是門外漢,只是......”,說著指著慕清雨的頸部,續道︰“淋巴結腫大,再加上流鼻血還止不住,這些確實是白血病的癥狀。但我也不敢確定,我也希望我看錯了,等到醫院看看怎麼回事吧”。

    周開一听,“哇”的就哭了出來,我見狀把周開拉到我跟郝文賓中間,安撫道︰“黃醫生說了,他也不敢確定,你別那麼傷心了”,郝文賓也道︰“是啊,可能清雨只是學習累了”。

    這時的慕清雨因為鼻腔里有血,只得仰著頭,嘴巴微張的在有些無力的呼吸,但卻眼角流淚,雙眼微閉,也不說話,不知是無力還是不想說話,

    很快,120就來了。眾人把慕清雨扶上救護車,周開和何老師也坐在了救護車上。何老師是知道慕清雨和周開關系的,所以周開跟著去他並沒有反對。很多人也都要跟著去,何老師微微思考了一下,讓趙芳瓊跟著去了,可能覺得有一個女生跟著去比較好,畢竟他和周開兩個男的在某些事上不方便。

    這時才不到十點,距離中午休息還有兩個多小時,眾人回到教室也無心上課,董老師見大家心不在焉的,好像也有些故意放縱,練習題也不講了,只是說讓大家自習,自己也不在教室待著,而是走到了教室院的核桃樹下,給了我們聊天的空間。

    董老師剛剛離開教室,張胖子就嘆了口氣,道︰“不行,我中午得去趟縣醫院”。蕭成道︰“我也去”。緊接著眾人都紛紛說中午要去醫院看慕清雨。張胖子覺得快高考了,也別全都去,最後定下來我跟蕭成、陳風、鄭成豪、郝文賓、馮道祥、陸靖、夏冰、孫曉跟他去醫院。

    而我也給楊言蹊發了個短信,把剛才慕清雨的事簡單跟她說了,我知道她們幾個跟慕清雨關系也很好,是希望她中午也跟我們一起去縣醫院。

    誰知我剛發了短信不到一分鐘,楊言蹊就打電話過來了。我接起道︰“這上課時間,你怎麼打電話了”。楊言蹊道︰“我們這節課自習”。高三下學期因為沒有新課本要學了,所以很多課比較靈活,自習的情況也比較多,只是代課老師必須得在教室,隨時接受同學們的請教。

    楊言蹊道︰“清雨怎麼回事呀”。我于是又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楊言蹊道“怎麼會這樣呀”,語氣中透著無限悲嘆。我道︰“中午你跟我們一起去縣醫院看看”。楊言蹊道︰“我得去,我還要叫上心蕊和朱琳”,說到這又到︰“怎麼會這樣”。我也不想說的太多,因為我也不知道要說啥,道︰“黃醫生也只是個門外漢,可能根本就沒事,等中午過去就知道了”。

    還沒到十二點的時候,我們就給出租車公司打了電話叫了出租車,張胖子也給趙芳瓊打了個電話,可那時趙芳瓊還不知道病情。可就在中午下課後,我們剛剛出了學校大門坐上出租車,趙芳瓊給張胖子來了個電話,哭著把慕清雨的病情給張胖子說了,急性白血病,並且慕清雨因為送到醫院的時候出現暈厥、缺氧的情況,所以已經住進重癥監護室。

    張胖子和我、楊言蹊三個人坐一輛車,當張胖子把這個消息告訴我們兩的時候,雖然之前有校醫黃醫生的初步診斷,我和楊言蹊還是十分震驚。我們對醫學了解有限,但通過電視新聞和電視劇,還是知道這是一種非常嚴重的疾病。其實在上個月月底,在縣中醫醫院有過高考體檢,但當時就沒有檢測出慕清雨患有白血病,不知道是那個醫院醫生疏忽還是水平有限,亦或高考體檢本來就查不出白血病。

    不到十二點十五就到了縣醫院門口。我們縣醫院是個二甲醫院,但卻是一個有著三甲醫院治療水平和醫療設備的醫院,之所以評不上三甲,只是因為是個縣級人民醫院。因為我們縣經濟比較不錯,這幾年對醫院的投入也是越來越大,再加上兩年前退休的縣醫院院長前幾年被評為省勞動模範,醫德很好。多方面因素使得我們縣醫院成為我們市除了市醫院和解放軍醫院外,最好的醫院。

    我們到了重癥監護室門口,見周開無精打采、精神恍惚的坐在躺椅上,頭耷拉著,背也彎著,仿佛整個身體只剩一口氣在支撐著坐在那。周開旁邊坐著兩個老人,看樣子應該是慕清雨的姥姥姥爺。兩個老人也不說話,只是一個勁抹眼淚。

    趙芳瓊和何老師坐在對面的躺椅上,兩人都是表情沉重,沉默不語。兩人旁邊坐著一個中年婦女。重癥監護室門口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面露焦慮,雙足不停的頓地。

    趙芳瓊和何老師見我們過來了,都站了起來。何老師微微搖了搖頭,手一擺,道︰“去院里”。

    眾人到了院里,孫曉急道︰“何老師,清雨真的是白血病”。何老師點了點頭,道︰“多好的姑娘呀,攤上這種病”。

    張胖子道︰“現在怎麼樣了,怎麼剛到醫院就住進重癥監護室了”。趙芳瓊道︰“在救護車上的時候,清雨就一直處于昏迷狀態,到了醫院,醫生檢查說血什麼過低,情況比較緊急,就直接讓住進重癥監護室了”。

    鄭成豪道︰“那醫生有沒有說多久能好”。看來鄭成豪對白血病是一點都不了解。趙芳瓊道︰“醫生說現在只能先保住清雨......清雨的命,要想治好得進行骨髓移植”,說後面幾個字的時候,趙芳瓊忍不住又哭了出來。

    鄭成豪有些懵懵然道︰“骨髓移植”。郝文賓道︰“這個好像得配型一樣才能移植,好像特別難”。何老師道︰“確實,不過醫生說直系親屬配型成功的可能性會比較大,可剛才听慕清雨舅舅說......,唉”。

    慕清雨家里的事我們班很多人都是知道的,何老師是剛才听慕清雨舅舅說起才知道雖然慕清雨還有個爸爸,但現在一時根本找不到。

    眾人沉默了片刻。我道︰“我看周開那種狀態,我害怕他......,我進去叫他出來一下,跟大家說說話”。何老師道︰“對,你進去把他叫出來待一會,別讓他憋出病來”。陳風道︰“我跟你一起進去”。張胖子道︰“都還沒吃中午飯吧,我們現在出去買一點,給周開他們送過去”。

    于是我跟陳風向重癥監護室走去,趙芳瓊和楊言蹊也跟了過來。剛走出幾步,我問道︰“芳瓊,剛才跟你和何老師做在一起的是誰”。趙芳瓊道︰“是周開媽媽,跟周開坐一起的是清雨姥姥姥爺,那個站著的人是清雨的舅舅”。原來他們到了醫院就跟慕清雨的家人聯系了,並且因為慕清雨和周開的關系,兩家人走的很近,所以周開媽媽知道了以後也過來了。

    到了重癥監護室門口,幾個人的神情還是跟剛才一樣的悲傷焦慮。周開媽媽見到我們四個,臉露一絲禮節性的微笑,點頭示意了下,我們四個都道了句“阿姨好”。

    然後走到周開坐的椅旁,楊言蹊對兩個老人道︰“爺爺奶奶,別太難過了,清雨人那麼好,一定能撐過去的,再說了,清雨如果知道您二老這麼傷心,她也會傷心的”。慕清雨姥姥听後哭的更厲害了,慕清雨姥爺伸右臂摟住她,拍了拍她的右臂,道︰“人家說的對,清雨肯定能扛過去的”。

    這時慕清雨舅舅走了過來,道︰“麻煩幾位扶我爸媽出去透透氣”,然後對二老道︰“爸媽,你倆先去院里待一會,我在這守著,有啥情況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趙芳瓊道︰“爺爺奶奶,咱們先去院里待一會”,說著就要過去扶慕清雨姥姥。

    在她倆安撫兩個老人的時候,我和陳風也安慰著周開,可周開一句話也不說。正好這時候也要兩個老人出去透透氣,所以我和陳風也打算把周開強行拉起來。

    這時重癥監護室門口一側的值班室走出一個醫生,眾人見狀都紛紛圍了上去。周開強打精神問道︰“怎麼樣,她怎麼樣了”。那個醫生急道︰“情況暫時還算穩定,但患者是AB型血,按說應該是萬能受血者,但患者病情比較嚴重,為了防止溶血反應,只能輸AB型血。現在醫院庫存的AB型血漿已經不太夠了,雖然我們已經給血站打過電話,讓他們運送一點血漿,但縣血站反應這個血型的血漿已經沒有了,我們也在請求其他縣市的血站援助,可還需要時間。還有一點,這AB血型的人數佔比並不是很多。現在時間比較緊,我剛才見你們來了很多人,要是能有人獻血最好,至少把今天杠過去”。原來這個醫生並非主治醫生,只是負責和重癥監護室協調的值班室醫生,應該是剛才通過值班室窗戶看到了我們這麼多人過來。後來我才知道,醫院做這個決定是有風險的,因為醫院雖然有采血的權利,但獻血去血站才是法律上的第一選擇。

    醫生的話剛說完,周開就急著伸臂道︰“抽我的,抽我的”。醫生苦笑一下,道︰“這個不是說抽誰的就抽誰的,得先檢測”。我見狀給張胖子打了個電話,讓他們都進來一下。

    他們進來後,發現小張老師也過來了,應該是郝文賓給她說了。听了情況,眾人就先去檢測。雖然上個月有過高考體檢,但還是有幾個人忘了自己的血型,醫院也是保險起見,在場的除了慕清雨的姥姥姥爺,每個人都坐了檢測。最後十九個人里面,只有鄭成豪一人是AB型血。後來听醫生說,中國人AB型血液佔比不到百分之八。

    在檢測的空隙,何老師給陳強打了個電話,意思是慕清雨現在需要輸血,如果有誰願意的話,可以來縣醫院。

    到了大概中午二點,班里所有人都過來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每每想起當時全班人圍在醫院檢測室門口的境況,都心里一暖,喉頭發咸。

    所有人檢測完了後,只有五個人是AB血型的血,總共獻了1700毫升血液。而這時已經下午四點了。

    何老師把大家叫到院里,道︰“春生,你領著同學們回去吧,在這里也幫不上什麼忙了”。張胖子頓了頓,轉頭對馮道祥道︰“老馮,你領著大家回去吧,我在醫院陪陪周開”。

    何老師見狀,道︰“明天你過來替我,今天由我來陪著周開,听話,今天就回學校吧”。張胖子左右看了看眾人,道︰“那好,那明天我過來,我做為班長,這點心必須得盡到”。何老師听後,露出一個欣慰的微笑,點頭道︰“好的,明天你過來替我。你們回到學校別多想,也快高考了,好好復習”。

    當天晚上,何老師就在醫院陪著周開。我們回到學校後,晚自習大多數人也是無心在學習上,都在討論著慕清雨的事情。其實這時候還有6天就高考了,我們6月5日就要離開學校,第二天休息一天,高考完就結束高中生涯了。而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像我們這個年齡,大多數人定力不強,再加上之前繃得太緊,都已經把學習放在了腦後。

    之後的三天,我跟張胖子、蕭成、陸靖、鄭成豪、馮道祥、陳風、趙芳瓊、夏冰、孫曉、楊言蹊等數人輪流下去陪著周開,而周開那幾天情緒很是低落,慕清雨的病情也一直處于很嚴重的狀態。

    六月四日那天,可以說是周開人生中最痛苦的一天。這天我跟楊言蹊、蕭成、張胖子四個人在醫院陪著周開。周開因為內心憂郁焦慮成結,這幾天吃飯也吃的很少。我們這些人每次給他買的飯菜,他也只是象征性的動兩筷子,使得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到了早上十點多的時候,周開的媽媽回家了,她是心疼周開,想在家里做點飯帶過來。到了中午快十二點的時候,一個護士面露急色的跑到重癥監護室門口,對周開道︰“你......你家里人出事了,現在急救室”。周開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疑惑道︰“誰呀”。護士拉著他的胳膊道︰“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我們只好跟著護士來到急救室,只見急救室門口亂成一團,一個中年男子一臉愧疚的站在急救室門口一側,焦急地看著醫生護士進進出出。

    護士把周開領到急救室里,我們四個和慕清雨的姥姥見急救室人太多,就沒有進去。突然听見周開叫了一聲“媽”,聲音中滿是悲傷和痛苦。

    我們四個人立馬就反應了過來,護士說的出事了的人就是周開的媽媽。紛紛也進了急救室,透過窗戶看到急救室的內室,幾個醫生在搶救一個滿身是血的人。

    這時,門口那個中年男子也走了進來,到周開面前,臉露慚色,顫顫巍巍的道︰“對......對不起,我......車......開的有點快,我也不想這樣的”。周開滿臉淚水的看了看他,“啊”的一聲,一拳打在了那人的左頰,哭道︰“到底是咋回事呀”,說完就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

    原來周開媽媽做好飯後,騎著自行車就往醫院趕,就在快到醫院,過省道的時候,被一輛疾馳而來的轎車給撞了。事故發生後,這個人就打了120,直接把傷者送往了醫院。而過來叫我們的護士由于這幾天經常在醫院見到周開和他媽媽,看到傷者送往急救室的時候,一眼就認出是周開的媽媽,所以才過來找的周開。

    很快,通過窗戶就看到急診室內室里的醫生用一塊白布把周開媽媽蓋住了。我們看到這個情景都驚住了。周開大哭著走進了內室,趴在她媽媽的遺體上哭,我們四個站在後面,紛紛掉下了眼淚。慕清雨的姥姥也忍不住哭了出來。後來趕過來的慕清雨舅舅看到此情此景,也是蹲在地上抱頭抽泣起來。

    我們跟醫生先把周開媽媽的遺體放置在太平間後,周開就一直兩眼空洞,走路東拐西拐的,好容易在我們的攙扶下,把他扶到醫院院里的花園的椅子上,我們四個在旁邊陪著他,慕清雨的姥姥和舅舅又回去陪著慕清雨姥爺在重癥監護室門口守著了。

    我們四個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本來哭還可以發泄情緒,可周開已經哭了快兩個小時了,已經沒有眼淚可流了,坐在那只是雙眼無神的看著花園里的一朵牡丹花。

    張胖子拿出了煙,點了四支,給了我跟蕭成一人一支,然後把一支送到周開嘴邊,道

    ︰“開哥,抽兩口”。周開也不回應,還是呆呆的看著那朵牡丹。張胖子把煙向前一送,周開也不拒絕,微微張開了嘴,把煙含在嘴邊。

    煙在他嘴邊燃燒片刻後,只見他深深的抽了一口,吐出來一些煙霧,緊接著就“啊”的一聲,然後劇烈的彎腰咳嗽了幾聲,等抬起頭來,已經滿臉通紅。

    看來他是把嘴里剩下的煙霧吞進了肺里。他本來是不會抽煙的,這第一口煙才讓他有這麼大的反應。不過好在第一次抽煙的痛苦讓他暫時把注意力轉移了一些。

    他緩了片刻後,嘴里念叨︰“不公平,不公平......”,一直在念叨著這幾個字。這時何老師、趙芳瓊、陳風、宋心蕊、鄭成豪、陸靖、馮道祥等近十個人過來了。剛才在急救室的時候,趙芳瓊打過來電話問情況,楊言蹊把周開母親去世的消息告訴了她。

    趙芳瓊淚眼婆娑的看著周開,然後對張胖子道︰“怎麼會這樣”。張胖子嘆了口氣,道︰“別說了,已經這樣了,咱們現在祈求清雨病情能夠好轉一些吧”。兩人說話的聲音不大,只是旁邊的人能听見,周開應該是听不到的。

    何老師走到周開旁邊坐下,拍了拍周開的肩膀道︰“振作一點,你媽媽應該也是希望你能過的開心一些的”。周開這時已經精神消耗到了一定的地步,軟軟的靠在椅背上,嘴吧微張,雙眼迷茫,整個身體只剩胸口微弱的在起伏,萎靡到了極點。

    眾人就這樣看著他,誰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我們這麼多人在這里,除了能看著周開,在精神上卻一點忙也幫不上。

    大概一刻鐘後,只見慕清雨舅舅從醫院主樓出來,雙眼濕紅,頭發凌亂。走到台階處就直接坐了下來,鼻子抽搐著抬頭望天,然後左手捂眼,就哭了起來。

    我們眾人看著,都小聲道︰“這是怎麼了”。可能眾人小聲嘆息著,周開也把目光看向慕清雨舅舅。突然,周開快速穿過眾人,跑到慕清雨舅舅面前,半蹲著喊道︰“清雨怎麼了”。

    慕清雨舅舅哭著“咳咳......”數聲,終于哭著道︰“她不在了”,說完就大聲哭了出來。周開听後猛的站了起來,就要進樓去。

    只見他走出兩步,才上了兩個台階,身子立住,左右晃了晃,就向右後側倒,張胖子和蕭成急忙伸手扶住了。

    他倆讓周開坐在了台階上,只見周開臉色泛白,雙眼只睜一道縫,連眼白都看不見。身子癱軟的躺在張胖子懷里,嘴里一直含含糊糊的說著︰“老天爺,你這個王八蛋,這樣太不公平了,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後來的話已經听不清了,慢慢的嘴也不動了。因為他已經在張胖子的懷里失去了意識。

    我們害怕周開又出了什麼意外,趕緊把他送到醫生那里。醫生看過後說沒有什麼大礙,只是精神受了太大的打擊,再加上營養不良,睡眠不足才會導致這樣,醫生隨即開了一點安神的藥,並且說不用住院,好好休息就行。

    蕭成道︰“要不就讓周開去我家酒店好好睡一覺吧”,何老師道︰“行,你跟春生陪著他,別讓他做傻事”。何老師可能擔心周開受到這樣的打擊,會有厭世的想法。

    對于這件事,很多細節就不再寫出來了。接下來6月5日,下午我們拍了畢業照,只是照片上少了慕清雨和周開兩個人。緊接著我們就離開了這個生活學習三年的校區,從那天起,再也沒有一個學生在這里上課了。

    高考兩天很快過去了。周開因為要為母親辦理後事,再加上他已經心灰意冷了,所以沒有參加高考。

    周開媽媽和慕清雨的追悼會定在了6月10日,都在縣殯儀館。之前除了高考的兩天,何老師還帶領我和張胖子、蕭成等數人幫助兩家人料理後事。慕清雨那邊還好,家里還有姥姥姥爺舅舅,可周開這邊,在他初三那年,姥姥去世後,在我們縣是一個近親都沒有了,唯一的近親是他爺爺和叔叔,可是遠在雲南,他暫時還不想讓老人難過,所以也沒有告訴他爺爺和叔叔。

    當天,料理完後事,何老師把張胖子叫到一旁,說了幾句話。何老師說完就率先走了。張胖子對我們說︰“何老師剛才說這幾天讓咱們陪一陪周開,因為周開今天就不住蕭成家酒店了,要回家住,我想,要不咱們也住他家陪著他。並且何老師還說,最好由咱們陪著,先別讓周開住慕清雨家,他們在一起肯定會談及那些傷心事,心情好不了”。眾人听後都紛紛看向周開,這時的周開在陪著慕清雨的家人。

    男生還沒來得及說話,夏冰就道︰“我也跟你們一起陪著他”。眾人听後都紛紛以訝異的表情看向她,按說陪周開的事應該由我們男生來做。

    張胖子疑惑地看著夏冰,道︰“你也去”!夏冰鄭重的點了點頭。眾人見狀都頓了一頓,孫曉道︰“既然夏冰去,我也去吧”,孫曉這樣說是覺得如果只是夏冰一個女生可能會有些尷尬。

    趙芳瓊和楊言蹊道︰“我也去吧”。張胖子道︰“不行,去不了幾個人,我看這樣,蕭成、鄭明、陸靖、成豪、風哥還有我,我們六個輪流陪著吧。夏冰既然想去,那就去吧,再加上孫曉和芳瓊、言蹊四個女生,那就每天兩個人吧”。眾人听後都點了點頭。

    周開家住在電信局家屬樓,是兩室一廳的房子。當天晚上張胖子陪著周開住在他的臥室,夏冰和孫曉住在周開媽媽的臥室里,我和蕭成、陳風就在客廳打的地鋪。而周開回到家就進了臥室再也沒有出來,對于我們跟著他回家他也沒有拒絕。楊言蹊也沒回家,住在她舅舅家里。馮道祥因為家里有事,回家了,得明天下午才能過來。

    當天晚上,眾人在周開家客廳待到快十點的時候,趙芳瓊、楊言蹊、鄭成豪他們才離開,並且在他們離開之前,夏冰把趙芳瓊和孫曉叫到外面說了大概十五分鐘的話。

    第二天早上,夏冰不到五點半就起床出門了,也把住在客廳的我跟蕭成、陳風叫了起來,說是讓我倆陪著她去菜市場。四個人隨便洗漱了一下,就往菜市場而去。

    菜市場距離周開家也就七百米左右,四個人是步行而去。走到半路的時候,蕭成問道︰“小冰,咱們現在都高中畢業了,再過幾個月就各奔東西了。我問你,你......你是不是喜歡周開”。夏冰听後放慢了腳步,偏頭看了我們三個一眼,抿了抿嘴,點了點頭,也不說話,然後緩緩轉回了頭。

    蕭成道︰“你要是真喜歡他,對于他來說也算是一種安慰,畢竟他現在身邊是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其實對于蕭成問的問題,我們昨天大概看出來些端倪。不僅僅因為夏冰是第一個提出要陪著周開的女生,還有昨天下午回到周開家後,周開因為一直在臥室躺著,夏冰卻時不時的打開臥室門看看,滿臉都是關心焦躁之色,這些我們幾個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因為昨天下午誰也沒有心情談論情愛之事。

    夏冰听後鼻子抽搐幾下,道︰“我一定會陪著他照顧好他的”。夏冰說出這個話,我們三個還是特別的意外,不僅僅是夏冰表達的明顯。因為蕭成本來的意思是如果夏冰可以代替慕清雨給他些安慰,至少可以幫助周開度過最難的這一段時間。可周開根本沒有參加高考,上大學肯定是上不了,即使是音樂學院也不可能,至于以後怎樣,誰也不知道。而夏冰過幾個月是要上大學的。

    夏冰頓了頓,又道︰“如果他要留在咱們這個地方,我也不上大學了,留下來陪他。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好的。我也給芳瓊說了,如果我不上大學了,能夠給我在她爸的單位找一份工作。當......然,這些你......你們別給周開說,也別故意幫我,我......我不想讓他有刻意的感覺”。夏冰這幾句話可謂是昭然若揭,她喜歡周開,並且願意為他改變人生軌跡。後來回想,為什麼今天早上夏冰的話會這麼的激進感性,應該是她壓抑了一年半的感情,現在終于可以向別人吐露了,才會那麼的奮不顧身,毫無矜持。而且我相信,夏冰雖然嘴上說不想我們給周開說,但她應該是願意看到周開知道她喜歡他,只是現在他媽媽和慕清雨剛剛去世,我們也沒法給他說情愛的事。

    我們四個人買了很多的菜,夏冰還專門買了些排骨,直言說是周開這一段時間根本沒有怎麼好好吃飯,要給周開做點好的。我這時才感覺到,從5月31日到昨天,僅僅過了十一天,周開的生活在這高考關鍵時刻暫時沒有了奮斗的意義。人生無常呀。

    回到周開家,孫曉和張胖子都起來了。我問道︰“周開醒了嗎”。張胖子道︰“昨晚我二點實在扛不住睡著了,周開還沒睡著,剛我醒來的時候,他還沒醒,還是先別叫他起來了,他這幾天太累了,讓他多睡一會吧”。

    夏冰听後,輕輕打開臥室門,只見周開睡得正沉,還能听到輕微的打呼聲。他是真的累了,不僅僅是身體,還有心里。

    夏冰輕輕笑了笑,關上了門,道︰“我們先做點早餐吃吧。孫曉,一會吃完早餐,你幫我做菜”。孫曉點了點頭,道︰“芳瓊打電話說,她和言蹊過一會就到,你放心,一會咱們四個一定給周開做頓好的,給他好好補補”,然後拍了拍夏冰肩膀,續道︰“不會餓著你......周開的”,說完輕輕笑了笑。看來孫曉已經確切的知道夏冰喜歡周開了。

    誰知我們剛吃完早餐,楊言蹊和趙芳瓊還沒到,先是郝文賓、小張老師、陳強、陳平四個人到了。過了一會,飛翔兄弟和王利群、盧雲升、王娜也過來了。而楊言蹊和趙芳瓊來的時候,身邊還跟著宋心蕊、朱琳、王信。鄭成豪和陸靖是最後到的。他倆之所以來得晚,是因為剛剛去了慕清雨的家。慕清雨的姥姥還囑咐他們照顧好周開,並且還拿了兩斤雞蛋捎給周開。何老師沒有來,但打來電話問了一下情況。何老師應該是覺得雖然我們和他很熟,但他畢竟是老師,害怕我們放不開。其實這種情況,我們再能鬧,也沒法放得開。

    這個時候,在這間不足一百平米的房子里,聚了二十多個人。女生們都在準備著中午飯,男生有一部分坐在客廳,剩下的則站在樓道里閑聊。雖說昨天剛剛過了大喪,但因為人比較多,再加上我們都喜歡熱鬧,雖然氣氛還是很沉悶,但也恢復了往常一二分。

    周開還在臥室熟睡,夏冰還是時不時的去臥室看看他。等到了十一點多的時候,周開起來了,去了個衛生間,出來後,看著這麼多人,也沒有說話,就要又進臥室。張胖子道︰“周開,來,坐這,陪哥們聊聊天”。陸靖道︰“過來,一會也該吃飯了,夏冰她們今天中午可是給你做了不少好菜,你聞,多香”。這時的屋里,已經菜香滿室,甚有居家氣息。

    周開伸手摸了摸凌亂的頭發,面無表情道︰“你們先吃吧,別管我了”,說完又進了臥室,把門關上了。

    張胖子見狀起身走到臥室門口,一擰把手,門從里面反鎖著。我道︰“沒事,讓他先在里面待一會吧,我這有這個臥室的鑰匙。等飯做好了,給他送進去,咱們進去陪他吃”。本來這個臥室的鑰匙就插在門上,我害怕周開不讓我們管他,昨晚把鑰匙取了下來,帶在了身上。

    等飯做好後,我打開房門,和張胖子、蕭成端著幾個菜進了臥室,夏冰和孫曉跟在身後。張胖子道︰“開哥,來,咱們一起吃點”。周開躺在床上,也不睜眼,而是翻了個身,背對著我們,用有些萎頓的聲音道︰“我不餓,你們吃吧”。

    蕭成道︰“你從昨天中午到現在,一口飯沒吃,一口水沒喝,怎麼能不餓呢”周開一動不動,也不回話。我道︰“開哥,起來吃點,就當兄弟們求你了”。緊接著夏冰和孫曉也都勸周開吃飯,周開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張胖子道︰“給他拉起來,別讓他躺床上了”。于是我和蕭成抓住周開雙臂,用力一拉,讓他坐了起來。

    雖然我跟蕭成拖著他的肩膀,但他還是軟塌塌的坐著,背也彎曲著,頭微微低著,眯眼看著床單。

    突然,我發現床單上滴了一滴血,我彎腰看了看他的頭部,只見他右鼻孔流血了。我吃了一驚,第一反應是難道他和慕清雨一樣,得了白血病。

    我叫道︰“怎麼......怎麼他鼻子流血了”,說著伸手把周開頭扶了起來。他們听了都“啊”的一聲。夏冰急忙跑過來,半跪在床上,看了看,然後抽了幾張床頭櫃上的紙巾,給周開擦了擦。

    這時外面客廳很多人也進來了,見到這樣的情況都是大吃一驚。夏冰鼻子抽搐道︰“應該是上火了,老天爺不會那麼殘忍的”。周開這十二天來,平均每天的睡眠應該不超過兩個小時,吃飯連正常食量的四分之一都不到,人也是瘦的皮包骨頭了。

    還好,夏冰給周開擦過鼻血後,也就不流了。趙芳瓊道︰“一定得吃飯,不吃飯肯定不行”。張胖子道︰“咱們把他架到客廳,讓他出去吃”。

    我和蕭成听後剛要用力扶他。周開雙臂一掙,道︰“你們出去吧,別管我了,讓我自己睡一會”。雖然他雙臂掙扎的時候很是有力,但這句話說的還是無精打采。

    周開說完就緩緩的躺下了,還輕聲道︰“你們回家吧,別管我了”。說完長長出了口氣,就閉上了眼楮。

    這時,只見夏冰突然哭了出來,越哭聲越大,嘴里有些模糊但能听清的道︰“你要是不吃,我也不吃”,說到這摟著孫曉,繼續哭道︰“我也不吃了”。

    張胖子道︰“開哥,起來吃點,你看,你要不吃,小冰也不吃了,小冰也是一天都沒吃東西了”。張胖子說著輕輕拍著周開的肩膀。夏冰當然不是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張胖子是故意這樣說的。

    周開嘴里輕輕“哼”了兩聲,也不說話。蕭成給我使了個眼神,意思是再拉周開起來。我道︰“開哥,你就是不為你自己著想也得為夏冰想想呀”。說著就和蕭成又抓住他的雙臂。

    剛把他的上身拉離床,周開用力一掙,又躺下了。然後道︰“她吃不吃關我啥事,你們回家吧,別多管閑事了”。周開這句話說的相對就重了些,也是他第一次對我們說這樣重的話。我們也是理解他現在的心情的,再說了,就以他現在的狀態,如果我們不管,他是有很大的可能做傻事的。

    這時孫曉突然走到我旁邊,伸手抓住周開的衣服,使勁拽著道︰“起來,你給我起來”。可能是因為孫曉是個女生,周開拗不過她,只得坐了起來。

    孫曉道︰“你說你現在成什麼樣子了,你這樣我們怎麼幫你”。周開頭微低著,道︰“我又沒有讓你們幫我”,說完眼光閃爍的看了孫曉一眼。

    孫曉重重的吐了口氣,指著他道︰“你......”,然後把手指指向床頭櫃上的飯菜,神情激動的續道︰“這些菜是小冰一大早專門買的,就是為了給你補補身體,還有,小冰為了你已經不打算上大學了,並且讓芳瓊的爸爸給她找個工作,她就是想在這里陪著你。可是你現在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孫曉說完喘著粗氣轉頭看了看夏冰,只見夏冰臉頰掛淚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緩緩低下了頭。

    後來才知道,當時確切知道夏冰喜歡周開的就只有孫曉、趙芳瓊、我、陳風、蕭成五個人,其他人只是懷疑,並不敢肯定。孫曉後來也說她本來沒想當眾把這事說出來,但看到周開那半死不活的樣子,情急之下不知道如何勸,所以把這事說了出來,以求刺激一下周開。當然,夏冰之前言語中的默許也使得她說出這樣的話沒有什麼顧慮。

    慕清雨剛剛去世,夏冰就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對周開的愛意表現了出來,從道義角度上來說是有些理虧的,但也說明夏冰對周開的愛藏的太深,壓抑的太久,使得她剛剛有了機會就想要讓周開知道她的愛。

    周開听後,用難以置信的表情看了看夏冰,可夏冰頭低著,並沒有發現周開在看她。片刻後,周開搖了搖頭,撮了一下嘴,頓了一頓,道︰“我想喝酒”,話聲甚小。蕭成道︰“怎麼,你說什麼”。周開道︰“我想喝酒,咱們出去喝酒去吧”。

    我們听了都面面相覷,張胖子道︰“可以呀,但你得先把飯吃了,然後過一會咱們去喝酒”。我道︰“是啊,把飯吃了”,說到這轉頭對孫曉她們道︰“你們把這些飯菜拿到客廳吧,讓他去客廳吃”,然後對周開道︰“開哥,咱穿上鞋去客廳吃”。周開這次倒是沒有拒絕,起身把鞋穿上,跟隨我們來到了客廳。

    在吃飯的時候,夏冰一直給周開夾著菜,周開也不拒絕。可他卻也沒有吃多少,只吃了一小碗米飯。而夏冰一直給他夾菜,使得他菜倒是吃了不少。

    吃過飯後,張胖子道︰“開哥,洗個澡吧,你洗完澡後,咱們在待一會,兄弟們陪你出去喝酒”。周開這十多天也沒洗過澡,也沒刷過牙,頭發亦沒有洗過一次,蓬頭垢面的,身上也散發著很強烈的汗臭味。

    周開看了看眾人,點了點頭,去衛生間洗澡了。等他洗好澡後,完全就換了一個人,又恢復了那個翩翩少年的模樣,只是精神上還是很萎頓。

    這時,馮道祥正好趕了過來,看見周開的模樣,有了些許放心。因為早上他跟我們聯系的時候,听說周開從昨天下午一直在臥室躺著,還有些擔心。

    在吃飯前,因為周開家根本坐不了這麼多人一起吃飯,有幾個人已經提前離開了周開家。現在只剩下我、張胖子、馮道祥、蕭成、陸靖、鄭成豪、郝文賓、陳風、小張老師、趙芳瓊、夏冰、孫曉、楊言蹊、宋心蕊這幾個人。之所以把這幾個人的姓名一一羅列出來,因為一會的這頓酒飯,是周開以後的三年多以來,唯一的一次在我們老家吃的酒飯。

    大概到了近四點的時候,我們從周開家離開,打算去蕭成家酒店喝酒。走到半路上,路過一家賣手機的店鋪,周開道︰“我想買個手機,你們等我一下,很快就出了”,說著就往手機店而去,張胖子見狀也跟著進去了。

    果然,不到五分鐘就買好了手機出來了,緊接著又到移動營業廳辦了一張手機卡。周開道︰“這個手機號我肯定不會換的”。我們當時都不解,為什麼周開突然想買手機了,但很快,第二天早上我們就知道了。

    當天下午的酒,眾人喝的都很多,但飯桌上眾人的話也少很多。只有周開一直舉起酒杯喊著“干”“喝”,基本上也就只說這兩個字,其他時間都是沉默寡言的,但舉杯頻率卻很是頻繁,眾人也只得陪著他喝。

    等喝到八點多的時候,除了幾個女生外,男生無一例外的都喝醉了,不過好在還有意識。蕭成醉的有點大舌頭的道︰“都別回去了,住我家酒店吧”。周開道︰“你們住吧,我今晚一定得回去住”,話聲也是醉意十足。張胖子道︰“都喝成這樣了,回去干啥,就住他家酒店吧”。周開頭腦晃悠著擺了擺手,道︰“不行,今晚我肯定得回家住”。

    夏冰道︰“沒事,你們男生就住這吧,一會我跟芳瓊她們把他送回家”。周開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夏冰,道︰“謝謝啊”。夏冰微微搖了搖頭,嘴動了動,也沒有說話。

    張胖子道︰“既然這樣,我還得陪著開哥。那還是回去睡吧”。陸靖道︰“那今晚我跟老馮、成豪三個也過去,老蕭,你們四個就住這吧,開哥今晚就不用你們操心了”。這時候,陳風和郝文賓已經醉的趴在了桌子上。

    當天晚上,我跟蕭成、郝文賓、陳風四個人就住在蕭成家酒店。幾個女生把周開、張胖子等五人送到周開家後,小張老師和趙芳瓊、楊言蹊、宋心蕊就走了,還是夏冰和孫曉住在周開家。

    第二天早上,我跟陳風還在熟睡,就听見外面的敲門聲,是蕭成和郝文賓。只听他喊道︰“鄭明,陳風,快起來,周開不見了”。我和陳風听了這句話,趕緊起床,打開房門。我問道︰“怎麼回事呀”。蕭成道︰“胖子剛打來電話,說周開不見了”。郝文賓道︰“他們昨晚都喝醉了,根本不知道周開什麼時候走的,打周開的手機也是關機的”。這個時候,才早上不到六點。

    于是我們四個急忙打車趕往周開家。到了後,只見夏冰坐在沙發上哭泣,孫曉則在身邊安慰她。張胖子道︰“看,就留了個這”,說著把一張信紙給了我們,只見上面寫道︰

    兄弟姐妹們,我走了啊。不要誤會,我不是玩失蹤,只是想出去轉一轉,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我母親和清雨不在了,在老家除了你們和清雨的家人,我也沒有什麼留戀的了。我知道過兩個多月,你們也要離開家鄉去上學了,到時候老家留我一個也沒有什麼意思。清雨的姥姥姥爺有她舅舅照顧,我也不擔心。你們不用擔心我,我至少還會唱歌彈吉他,就是賣藝也餓不死我。我這個手機號不會換的,但我這兩天就不開機了。等過兩天開機了,我會主動跟你們聯系的。你們永遠是我的兄弟姐妹,永遠都是。

    我們四個看了後,都驚訝的面面相覷。我嘆了口氣,道︰“出去走一走,對他倒也不是什麼壞事,以他現在的心態,待在這一時半會也走不出來”張胖子搖了搖頭,小聲道︰“可這苦了夏冰了呀”,說著看了一眼正在哭泣的夏冰。

    蕭成道︰“好在過兩天就能聯系上他了”。馮道祥道︰“要我看,即使聯系上,我們也把他勸不回來”,然後小聲道︰“其實就像他信中說的,咱們過兩個多月出去讀書了,他一個人留在這多孤獨。夏冰是說過打算不上大學要陪著他,可是以周開的性格,暫且不說他喜不喜歡夏冰,即使喜歡,他也不會讓夏冰拿自己的前途賭的”。陳風道︰“那像你這麼說,他走是因為不想耽誤夏冰”。馮道祥搖頭道︰“我也不敢肯定”。三年多後,趙芳瓊和陳風結婚,周開第一次回來,我們曾經私底下問過他是不是因為夏冰而走的,周開毫不思索的搖了搖頭,只說是當時心里苦悶,就想出去走走。

    過不多時,趙芳瓊和楊言蹊、宋心蕊三個人過來了。她們三個看過信後,都是一陣嘆息。而夏冰還是一直在哭著,幾個女生圍坐在旁邊紛紛安慰著。孫曉因為劉宇飛的事,最能理解夏冰,道︰“你還知道周開的手機號,我連劉宇飛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孫曉說完,夏冰哭的更厲害了,道︰“至少你還知道他喜歡你,我現在都不知道周開喜不喜歡我”。趙芳瓊道︰“等過兩天,他開機了,我打電話問問他”。夏冰道︰“別問,我......我......,反正別問,真的,芳瓊,別問他,一定別問”,說著趴在趙芳瓊肩膀上了。楊言蹊拍了拍她的背,道︰“不問,問他干啥,他這種人,根本配不上咱們家夏冰,你們說是不是”,宋心蕊道︰“就是,根本配不上咱們家夏冰”。楊言蹊和宋心蕊這樣明顯是想逗夏冰。夏冰听後,“哼、哼”的哭著笑了兩聲,打了楊言蹊合宋心蕊幾下,然後又繼續哭著。

    幾個女生在沙發那里哄著夏冰,男生則圍坐在餐桌旁討論著周開。我起身在房子里踱著步,細看房間以前的生活氣息,發現了一本相冊,翻看後,發現周開的相冊,除了一張是一家三口拍的外,大多數都是他和他母親拍的,剩下的是他和慕清雨拍的。現在,照片上的這些人,除了他以外,都不在了,而他也去流浪了。我心里突然感覺特別悲苦,是對周開的。心中感概道︰經此一別,間關萬里,孤影獨行,途遇坎坷,新愁舊苦,又要向誰訴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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