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拍打著海面。
遙望無邊的太平洋,只有翻滾的浪花打破寧靜。
身穿條紋長裙的女子推著一輛輪椅,慢慢的走到海灘上所搭建的防曬棚子下。
涼涼的風吹過臉頰,咸咸的味道飄在鼻翼間。
“哥,今天的風有些大,你還是要在這里吃飯嗎?“
男子沒有回應,一雙眼楮看著海平面,好似那里有什麼牽腸掛肚的東西存在。
女子幽幽嘆了口氣,返身回到房間里去做飯。
隔著窗戶,她看著男子靜溢俊朗的臉頰,心里時而甜蜜時而惆悵。
這片海域到底有什麼?
為什麼每次看到的時候,心里都很酸疼呢?
男子眉頭緊皺,單手捂著太陽穴,每每想到這些,他的頭腦都疼的厲害,那些飛速閃過的畫面,很多他都沒有辦法抓到,可他偏偏想要將這些都想起來。
叮鈴鈴——
他摁下手邊的呼叫鈴。
正在廚房準備吃食的女子听到後,顧不得把手擦干淨,慌里慌張的便往外跑。
“哥,是哪里不舒服嗎?”
男子搖搖頭︰“我想看一下外面的世界,你把雜志拿來給我看看。”
“怎麼忽然想起來看雜志了?”女子很疑惑的問了一句。
男子沒有回答,垂下的眼睫擋住了眼底的情緒,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好,我知道了,你等一下。”
女子往屋里跑,這里隔段時間會有新的雜志和食物一起送過來,她很少看,男子會偶爾看一下,像今天這樣直接說想要看雜志的事情,還是第一次發生。
她隱隱有些擔憂。
將最新的幾期雜志拿過來,女子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把雜志放在他的手邊,繼續回屋里做飯。
男子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長。
他伸出手去拿雜志的時候,袖子滑了下來,露出來他手腕上斑駁的痕跡。
那是他的舊傷,不僅是手腕,手指頭,手臂,腿,還有小腹,後背都有很多很多的傷疤,這些疤痕都在告訴他,曾經的他過的多麼凶險,經歷過太多的生死。
可惜這些,他都想不起來了。
只有每天面對這片海域的時候,他的記憶力和心房,都會有很多很多奇特的反應。
每當這個時候,他都迫切的想要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
這些雜志,是最新一期的,很多類型。
他翻看了一本,興趣缺缺,又拿過來一本翻開看。
這本雜志的內容很“雜”,倒是比那幾本中規中矩的雜志要好看很多。
男子不禁往後多看了幾頁。
忽然,一張年輕英俊的臉出現在扉頁上。
“蕭……維臻……”
他輕輕開口,這三個字,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口處。
是一篇采訪,有關于蕭維臻的采訪,司家的兒子,卻姓了蕭,承擔了兩大家族的責任。字里行間將講述了少年的傳奇。
最後,是一家四口的和睦照片。
男子的手開始顫抖著,他將那張照片貼近自己的眼楮,沒有放大功能,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想要離得再近一點。
這張臉,逐漸的和記憶里零碎的畫面合在一起,好多畫面和片段凶猛的涌入他的大腦。
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打濕了整張臉。
“哥,我做了你喜歡吃的……”
她整個人都怔住了,手上一松,托盤上的食物 里啪啦的掉在了地上。
“哥,你……”
“雪芝,這些年,辛苦你了。”蕭馳抬起臉,閃著波動的眼楮里被淚水糊住,他聲音暗啞,透著無盡的悲痛。
“你……你都想起來了?”
雪芝的唇瓣劇烈的抖動著,兩條腿一軟,跪坐在地上。
一張照片,就喚醒了所有,她不知是該悲還是該喜。
曾經她試探著用了很多辦法讓蕭馳回憶起來過去,又在他夜晚沉浸在夢魘中時猶豫,終究是和和睦睦的生活了五年。
她很想夫人,那日跳入太平洋的時候,她沒有多想,憑借著一絲執念,緊緊的抓住蕭馳。
她以為他們必死無疑,可再次甦醒過來的時候,他們都趴在一片礁石上。
那是上天給予了他們二次生命。
奄奄一息的蕭馳血流過多,好在附近有島嶼,有人居住,將他們救了起來。
多年來,他們居住在這里,平靜的養著身體。
這個時候,雪芝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她很怕蕭馳會生氣。
“嗯,我想起來了。”蕭馳整理好情緒,苦澀的笑掛在唇角︰“雪芝,我餓了,你再重新幫我做一頓飯吧。”
雪芝從地上起來,低低應了一聲,整理好地上的狼藉離開。
周圍再次陷入了寂靜。
蕭馳捏著手中的雜志,痴情又眷戀的盯著程丹汐的臉看了許久,手上用力,將這張扉頁撕掉,他轉動著輪椅,慢慢的超前移動,慢慢的來到了水邊。
屋里,雪芝忍了許久,終究克制著自己走過來的沖動。
“丹汐,五年了,你還記得你的阿馳哥嗎?”手中的力度一松,那頁彩色的扉頁隨風飄落,蕭馳仰著頭,幽幽長嘆︰“你的阿馳哥把你忘記了五年,是阿馳哥的錯,余生,我會用每日的思念祈求你一家平安,幸福長久……”
夕陽垂落,金色的光輝灑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後,是一層黑色的身影,越拉越長。
京都安景苑。
踫!
正在做飯的程丹汐失手打翻了剛剛盛出來的熱湯。
湯汁漸在她的腿上,刺痛讓她蹲在地上,眼淚奪眶而出。
“丹汐!”
“媽媽!”
司皓鋒和蕭維臻一前一後跑了過來,後面,還有小短腿司唯一,幾雙擔憂的眼楮落在她的身上。
“丹汐,燙到哪了?”
司皓鋒伸手就要將程丹汐攔腰抱起來,縴細的手擋住了他的動作。
程丹汐抬起頭,滿眼的淚水,哽咽堵住了她的聲音。
她半張著嘴巴喘息著,用力的捏著司皓鋒的手腕。
“媽,你傷到哪了?你快說啊,小一都要被你嚇到了。“蕭維臻搬出司唯一催促程丹汐開口,順勢將司唯一抱住,怕她被地上的瓷片傷到。
程丹汐搖搖頭,再搖搖頭,她哭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只手摁在胸口處,她用力的捶打著自己的胸口。
“丹汐,你看著我,丹汐!”司皓鋒心痛的抓著她的手,不讓她再自我摧殘。
“哥……哥……阿馳哥!啊——”
她撕心裂肺的大喊,悲慟哀嚎的聲音傳出去很遠很遠……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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