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苗頭
六表嬸!梅效白的神色暗了片刻。她已經被他趕出梅家,听說死在逃難的路上,可這依然難人消散他對她的痛恨。
“你別我多想!”他的嗓音沙啞。
“老爺別小瞧了這種事。”梅香福了福退下。
梅效白站了一會兒,有些猶豫。楊主張的齷齪心思肯定有,如果沒有旁人刻意煽風點火,也許他就會趁機放下,可是一旦有人慫恿,楊主張這種肆無忌憚的人只怕就忘了顧忌,即使這次放了蘭清若,他也會想其它設法。
他來到前面求見楊主張,五姨太正和他一起吃宵夜。屋里燈火通明,桌上擺的都是從福全記送來的小吃,湯團、包子、粘糕,十分豐富。
“快來快來,梅先生,一起。”楊主張十分熱情,有些夸張。
梅效白心里明白這個五姨太說的事並非空穴來風,而且他們之前肯定談到這個話題談到蘭清若,他慶幸自己及時過來。
“司令請自便,我也就是想過來向司令道聲謝。”
“對了,蘭小姐如何了?”楊主張放下湯匙。
“很好,就是鬧累了,這才昏倒,這也是對她的懲罰,下次她就知道鍋兒是鐵打的了,五姨太派的大夫很高明,多謝。”燈光下的五姨太濃眉大眼光彩照人,翠綠的袍子雖然很寬松,卻更顯她妖嬈曼妙的身材,她眼里噙著一抹風情,看人時總是不由自主地吊著眼角。
她斜睨梅效白一眼。“听說蘭小姐是梅先生的未婚妻!”
“見笑。”梅效白沒有正面回答。
“那你可得看好了,這樣美的人可是人見人愛的。”五姨太譏諷地瞄了楊主張一眼。
“五姨太說的對,清若的確很招人喜歡,我要娶她首先得過她大哥二哥那一關,那兩位都是難纏的人,又視他們這位妹妹如掌上明珠,我這里正頭痛呢;再者,我大哥知道我們有了婚約,非要讓我把她帶回去吃個飯見一面,他對新文化女性向來十分尊重,說這是時代潮流,沒有文化跟不上時代的女人要麼被淘汰要麼淪為男人的玩物。”五姨太神色難看,剛想反駁,不待她張嘴,梅效白又問,“對了,司令,听說現在有女兵,你們部隊里有麼?”
“女兵?!”楊主張哂笑,“也有呀!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麼,有!怎麼沒有!”
梅效白佯裝不知道楊主張猥褻的意思,“我听我哥說張連生的部隊有很多重要位置都是女兵,陸軍軍官學校有不少專業也專門招女兵,因為男女有別,有很多事男人做不好,女人卻能做得好,比如,收發報,編碼,軍醫護士,我也就只記得這幾個。”張連生是川北最大的軍閥,號稱可與正規軍比裝備,和外國人比人才,楊主張對他也只能俯首帖耳,可望而不可及。
果真楊主張神色凝重起來。
“說他看重女人又不完全是,”梅效白嘆息道,他指指正面牆上掛的王希夢的畫作,“我記得張大帥的作戰室也掛了一幅王希夢的千里江山圖,就因為被他的小妾偷瞄了一眼就被他低價轉賣,他對風水很在乎,作戰室里講究陽剛之氣,他連女人的一個眼神都不能容忍。”這事並不是他杜撰,關于張連生的傳說比比皆是。
“司令,這個張大帥欺負女人呢,你可不許這樣。”五姨太嬌嗔地推了推楊主張。
“要說張大帥欺負女人可是冤枉他了,他一妻三妾,老妻比他還大五歲,他視若母親般地悉心奉養,其它三妾也都不年輕了,卻被他當成寶,別人都說他鐵漢柔情、、、、、”梅效白熱情洋溢地講著張連生的軼事,要怕我主張听得很認真,“可再柔情,他也不及司令這般能和佳人隨時隨地地嘻笑言歡讓人羨慕,那我就不打擾司令和五姨太,正所謂,春宵一刻值千斤。”
“好了好了,你就別取笑我了,”楊主張揮揮手示意五姨太離開,“這個女人就是個纏人精。”
梅效白笑笑,“五姨太也是柔情繾綣,司令不忍辜負而已。”
“是是是。”楊主張穩穩神色,“我听說梅家人很會看風水,上次見到你大哥,他說我正在服喪,陰氣過盛,不適宜算八卦五行。現在呢,現在怎麼樣?”
梅效白拱拱手,“都是我祖上的名聲,我們也只是空有虛名。司令現在是非常時期,前面有一場仗,這在八卦里可叫血光之禍,現在也沒有完全穩定下來,還住地臨時軍營里,父母妻兒均不在身邊,不行不穩,最好是等司令安穩一段時間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再打上一卦。不過,我看過慶豐的地貌圖,當天你們是從南門攻進來的,從南門看慶豐,左側高而長,右側低而短,這是古人風水最典型的龍高虎低的結構,那一仗不贏都難,現在城門正上方安排了兩門火炮和兩門床弩正符合古人所說的朱雀頭,這樣的布置,湯達成的反攻倒算不可能成功。”
楊主張一听很高興,走到慶豐的地圖前,用手丈量了兩下,“還真如你所說。你看我這個兵營怎麼樣,走走走,我帶你看一下。”
“這可使不得。”梅效白拒絕,“打仗講究兵不厭詐講究上兵伐謀,保密可是首要前提,按理說軍營里閑雜人等都不該進來。”
楊主張有些遺憾,意猶未盡地砸吧著嘴。
梅效白笑起來,“我可以先提幾點要點供司令參謀,第一,什麼人該在什麼地方不能亂;第二,前院後院隔離開不能亂,特別是作戰室會議室這樣的重要地方不能有內宅女子出現,這一點五姨太听見怕是要恨死我了。”
“不會,你接著說。”楊主張認真地說。
“其它的就是小事啦,”梅效白猶豫道,“比如,要進行重要決議前要回避與女人接觸、、、、、”
楊主張尷尬道,“梅先生對女人還是、、、、、、有點、、、、、那個、、、、、、”
“不不不,司令這麼說我真正讓在下汗顏,這些淺見司令斟酌著用。”
楊主張把梅效白送到春宵館門前。
“還有一點,”梅效白指指春宵館面前妖嬈的芍藥花,“芍藥花陰氣太重,院里花開得更堪,這樣陰柔的地方卻有路直通前院,不好。”
“司令。”身後五姨太從樹影里探出身,樹葉斑駁地落在她臉上,再輔以搖晃的光影,煞是詭異。
梅效白驚得後退了兩步,忙與楊主張告辭。
身後,五姨太不知說了句什麼,緊接著就是一計耳光,在寂靜的夜里格外響亮。
梅香和蘭香站在窗後,看見楊主張甩到五姨太臉上的巴掌,都松了口氣。
“老爺在說風水,”梅香悵惘道,“他最不喜歡說這些了,如今為了小姐、、、、、”
“為了小姐?!什麼意思?!”蘭香問。
“你沒看見那個楊司令看咱們小姐時的眼神麼,後來听五姨太一听,我才恍然大悟,他是真對小姐動了齷齪心了,”梅蘭捂捂心口,“虧得有老爺趕到。”
“你什麼意思,我真是沒明白。”蘭香一邊眨著眼楮,一邊著急。
“我們梅家有個采買的下人,長得像癩蛤蟆一樣,卻看上了我們、、、、、表小姐,原本他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只能想想,誰知有個老婆子和我們表小姐有仇,她就鼓動他誘惑他說表小姐如何如何喜歡他如何如何待他不一樣,讓他可別辜負有緣人,他就長了狗膽、、、、、最後把、、、、、表小姐害死了。”梅香吞吞吐吐地。
“你的意思是說五姨太有可能會慫恿楊司令?!”蘭香驚詫道,“她怎麼會把男人、、、、、、往別人懷里推。”
“你真是萬事不懂,和你們、、、、、小姐一樣天真。”
“我怎麼了?!”蘭香不快地撅起嘴。
“你看五姨太是不是個寵妾?!”
“應該是吧,要不怎麼打個仗也帶著在身邊。”蘭香呆了一下旋即笑起來,“我們蘭家沒有這樣的事,老太爺最早有個服侍的,後來死了,蘭家就再沒有姨太太,大爺和大太太很恩愛,二爺看著也不會有。”
“也難怪你不懂,”梅香似乎很羨慕,“這個五姨太、、、、、、怎麼形容呢,可不是那種一心爭寵的女人,她、、、、、、好像唯恐天下不亂。”
蘭香不理解。
“這麼說吧,我猜她在楊司令的後院根本數不上數,這種女人,爭又爭不過別人,剩下的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多找幾個同命人。”梅香說。
“你懂得真多,”蘭香隱約明白梅香的意思,“是不是、、、、、你們梅家這種事很多,要不你一個沒出嫁的女子怎麼會知道這些。”她試探道。
“我們老爺和大老爺已經分家了,現在梅家特別干淨。”梅香含糊其詞,“太太死了後,家里連個侍候的都沒有。”
兩人雖然都未出嫁,但在大家族里當丫頭,這些事沒什麼不好說的。
“真的假的?!”蘭香不相信,就是蘭家高潔的二爺蘭清煦現在也有個貼身丫頭,雖然沒有明示,但人人都知道她是什麼身份,對她都格外多加幾分小心。
“是真的。”梅香悵然道,“太太的死傷了老爺的心,他現在、、、、、家里有幾個投靠的窮親戚把女孩都送到他床上了,最後還被他趕走,你說說、、、、、、”
“你們太太和老爺的感情這麼深,我們小姐怎麼辦?!”蘭香問,蘭清若和蘭清煦吵架的內容她已經知道,對梅效白,她的感覺尤為復雜。她覺得梅效白配不上蘭清若,可有江懷遠放在前面,她又覺得至少比江懷遠好。
“什麼怎麼辦?!”這一次輪到梅香瞪著困惑的眼楮。
蘭香有些得意,也有些鄙視,“一看就知道你們梅家的主子不知道什麼叫、、、、、愛情,愛情就是有了我,你就不能再有別人,你們老爺這樣喜歡你們太太,又豈能容得到我們小姐。哎呀,”她越說越急,“這可如何是好,我得告訴我們小姐,你和我說說你們老爺和太太的事。”
梅香蹙眉警覺地後退兩步,抿緊嘴角,“有什麼好說的,人都走了。”
“你不是也說你們老爺為了死去的太太守孝至今麼?你就說說你們老爺和太太怎麼恩愛的。”蘭香軟著嗓子,“說說他們怎麼相處,太太死的時候老爺有什麼反應。”
“他們、、、、、”梅香嚅嚅地,“沒什麼呀,老爺不愛說話,太太也不愛說話,相敬如賓。”
“就這些?!”蘭香不相信,“有沒有太太喜歡哭,老爺去哄她,或者老爺多看一眼別的女子,太太不理他,鬧著要回娘家?”
“什麼呀?”梅香嗤笑出來,“你這是什麼話,這樣就叫恩愛了?沒見過這樣恩愛的!你們蘭家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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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節期間,真是無法專心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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